郁辭舟怔怔看著江淺,幾乎有些恍了神。
江淺太久沒這么朝他笑過了,久到他幾乎忘了江淺還會這么笑。
思緒翻涌的瞬間,郁辭舟記起了許多往事,那往事中的江淺,無一不是如今這模樣,唇齒含笑,雙眸明亮,像一顆永遠不會熄滅的夜明珠。
可是后來……
“你盯著我看什么?”江淺帶著幾分醉意朝郁辭舟問道。
郁辭舟回過神來,溫柔看著眼前的江淺,開口道:“你好看。”
江淺聞言心中一動,也不由怔了一瞬。
在他清醒的時候,郁辭舟是很少朝他說這種話的,但如今以為他醉了,郁辭舟看起來便仿佛少了些顧忌,面對他時,無論是目光還是言語,都比平日里更“放肆”了一些。
“除了好看呢?”江淺問道。
郁辭舟認真看著他,道:“很乖。”
江淺心中冷笑,暗道郁辭舟這混蛋倒真是膽大包天,說他好看也就罷了,乖不乖這樣的話,竟然都敢當著他的面提,可見是完全沒將喝醉了的他放在眼里。他堂堂禽族護法,哪里就和乖沾上邊了?
“叫哥哥,好不好?”郁辭舟溫聲哄道,也不知為何對這個稱呼有著如此深的執念。
江淺心中一凜,面上卻不顯,依舊帶著幾分醉態。
他半瞇著眼睛看向郁辭舟,朝他勾了勾手指道:“湊近一點。”
郁辭舟聞言忙朝他跟前湊了湊,江淺還嫌那距離不夠,干脆自己湊到了郁辭舟身邊。
“你想讓我叫什么?”江淺開口問道。
“叫哥哥。”郁辭舟認真地道。
江淺輕笑一聲,湊到了郁辭舟耳邊,由于離得太近,江淺的鼻尖無意間觸到了郁辭舟的耳朵,郁辭舟心頭一跳,眼底驟然涌起了一抹灼熱的目光,盡管他極力掩飾著,卻也依舊沒能徹底藏住。
“怎么叫?我不會……”江淺附在郁辭舟耳邊,說話的時候微熱的氣息盡數噴到了郁辭舟耳畔,還有些許落在了郁辭舟頸間,惹得郁辭舟耳畔和脖頸登時紅了一大片。
但郁辭舟雖緊繃了身體,卻沒躲開江淺,依舊坐在那處,任由江淺與自己越湊越近。
“不如你教教我。”江淺又道。
郁辭舟轉頭看他,鼻尖幾乎與江淺的鼻尖觸到了一起。
江淺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慌亂,但還是強忍住了躲開的念頭,依舊用那副表情看著郁辭舟。他覺察到郁辭舟的目光稍稍下落,在他的唇上停留了許久,喉結也微微滾動了一下。
“想讓我教你?”郁辭舟淡淡開口,聲音聽不出任何端倪,唯獨看著江淺的目光帶著幾分危險的氣息。他抬手輕輕挑起江淺的下巴,呼吸不由加快了些許,又道:“我能教你的東西,還有很多,你想學嗎?”
江淺一手藏在身后,暗暗馭起了妖力,準備一旦郁辭舟借著他醉酒的時機朝他做什么不該做的,便當場抓個現行教訓對方一番。不過他心中雖懷著這些心思,神態卻依舊是那副微醺的模樣,幾乎看不出異樣。
若是郁辭舟稍稍清醒一些,未必看不出端倪。
但郁辭舟這會兒心猿意馬,自然也無暇留意江淺那些細枝末節的小破綻。
“你想教我什么?”江淺雙目微微瞇著,語氣慵懶地問道。
郁辭舟拇指落在江淺下巴上微微摩挲了一下,開口道:“什么都行,比如……孵蛋。”
江淺:……
他滿以為郁辭舟會說出什么膽大包天的混賬話來,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樣一個答案。
江淺驚訝的同時,心中登時被激起了一股莫名的勝負欲。
他今晚定要陪郁辭舟好好玩玩,看看對方到底還能耍出什么花樣!
郁辭舟說完這話之后,眼底稍微有些忐忑,與此同時又忍不住有幾分好奇。他其實挺想看看江淺孵蛋的樣子,驕傲的白孔雀若是能乖乖趴在那里孵蛋,那樣子定然很有趣。
郁辭舟一邊期待著,卻又怕江淺醒了酒之后想起此事。
于是他話說出口之后,便有些后悔了,想要收回。
然而江淺卻沒給他機會,直接在他面前化成了白孔雀。
白孔雀優雅地抬頭看向郁辭舟,身后潔白的尾羽驟然鋪展開一片小小的弧形……
白孔雀從未示人過的漂亮尾羽,就這么猝不及防出現在了郁辭舟面前,雖未曾全部展開,但那畫面依舊帶著驚心動魄的美感。郁辭舟怔怔看著這一幕,目光落在江淺光潔精致的尾羽上,半天都沒舍得挪開眼睛。
郁辭舟慢慢走向白孔雀,目光中涌動著難以抑制的情愫。
他伸出手想要去觸碰白孔雀的尾羽,卻在手將將要觸碰到羽毛的時候停住了。
他此刻像是個虔誠的信徒一般,似乎生怕自己的觸碰會弄污了對方似的。
白孔雀仰頭看著郁辭舟,稍稍抬起一邊翅膀,在郁辭舟手心撓了一下。
孔雀羽毛滑過郁辭舟掌心,帶著一股令郁辭舟戰栗的觸感。
下一刻,郁辭舟便化身黑色獵豹,親昵地蹭了蹭孔雀的腦袋。
就在黑色獵豹伸出舌頭想要舔舐孔雀羽毛的時候,孔雀卻化成了人形。
江淺一手按在豹子脊背上,輕輕撫摸著豹子的身體。豹子任由他幫自己梳理著毛發,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下意識稍稍翻開肚皮,試圖去取悅江淺。
江淺眼底帶著幾分笑意,一手在豹子柔軟的肚皮上,自上而下地滑過。忽然,豹子身體一僵,而后快速翻了個身,將肚皮重新藏回了身體下方,改成了趴臥的姿勢。
江淺挑了挑眉,佯裝不知發生了何事,依舊一下一下地撫摸著黑色獵豹。
黑色獵豹難耐地嗚咽了一聲,最后直接跳下床,穿過半開的窗子躍到了窗外。
江淺難得看到對方這狼狽模樣,心情頓時大好。
但他隨即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也不由有些發紅。
這酒雖不烈,卻也帶著酒意。
江淺沒有醉得不省人事,但幾分醉意還是有的。
否則他是萬萬干不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的。
是夜,外頭狂風依舊。
赭恒散人立在院中看了一眼天色,眼底染上了幾分笑意。
“他到了。”赭恒散人開口道。
堯風立在他身邊,聞言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天色,問道:“師父說的是廣陵大澤那位?”
“嗯。”赭恒散人應道。
“沒想到他竟真的來了。”堯風開口道:“難道千里迢迢過來,當真只是為了抓江護法回去?”
赭恒散人沒有回答堯風這問題,而是開口道:“陪為師去迎一迎貴客吧。”
堯風聞言忙應是,而后陪著赭恒散人離開了那院子。
“要不要去通知江護法一聲?”堯風有些擔心地問道。
“通知又有何用,連夜跑路又來不及。”赭恒散人失笑道。
堯風嘆了口氣,一時有些拿不準廣陵大澤這位貴客的來意。若說是為了抓江護法回去,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若說是為了別的,卻又偏偏選了江護法在島上的時候,這時機未免太巧合了。
“你不必替旁人焦慮。”赭恒散人留意到了堯風的心思,開口道:“他此來雖是個變數,卻也未必不是轉機。為師不是同你說過嗎?天道自有因果,咱們不必太執著,盡人事聽天命便是。”
堯風聞言便沒再多言。
另一邊,黑色獵豹在外頭被冷風一吹,總算是清醒了不少。
他心中不由感嘆,江淺喝多了當真是越來越愛胡鬧了。
從前還只是愛說胡話,如今竟還開始胡亂開屏了。
他可是雄孔雀,到底知不知道朝旁人開屏是什么意思?
郁辭舟一邊犯愁,一邊又忍不住回想起了白孔雀尾羽半開的漂亮模樣。不得不承認,江淺真的是他這輩子見到過的最漂亮的禽族,不止是羽毛和身形漂亮,甚至一個眼神,一顰一蹙都帶著懾人的美感。
豹子只這么一想,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身體又有些躁動起來。
他不得不踱著步子,在外頭溜達了好一會兒,待身體徹底平復才回房。
郁辭舟回去之后都還有些后怕,暗道幸虧他定力好,否則今晚讓江淺這么一胡鬧,再做出了什么逾矩的事情,明日江淺定然要朝他生氣。
他還不知道江淺的脾氣么,無論是誰先起的頭,到頭來肯定都是他的錯。
郁辭舟念及此絲毫沒覺得委屈,反倒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意。
回房后,郁辭舟目光落在桌子上那只酒杯上。
先前他只顧著逗弄江淺,自己倒是一點都沒顧上喝。
這會兒他看著那只酒杯,鬼神神差便端起來喝了一口。
這一口酒下去,郁辭舟那表情瞬間變得有些異樣。
這酒……也太淡了些。
江淺那酒量就算是再差,這幾杯酒下去頂多也就是微醺,醉到那么胡鬧,還朝他開屏,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郁辭舟:……
他還滿心以為是自己在逗弄江淺,到頭來發覺自己才是被逗弄的那個。
郁辭舟想到自己狼狽跳窗而出的模樣,心中略有些尷尬。
但一想到江淺為了逗他,竟連開屏這樣的事情都做了,他心中又生出了幾分隱秘的喜悅。
郁辭舟轉頭看向榻上的江淺,見對方如今又變成了白孔雀模樣,已經窩在榻上睡著了。
他小心翼翼走向榻邊,這才發覺江淺將那顆蛋,攏在了自己的翅膀底下。
郁辭舟:……
行吧,倒也不用他教,江護法勉強也算是會孵蛋吧。
另一邊。
赭恒散人立在海邊。
黑夜中,火紅的鳳凰掠過海面自遠處振翅飛來,落在了距離他幾步之遙的一塊大石上。
鳳凰收起翅膀,身上妖氣斂去,化成了人形。
赭恒散人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片刻,那眼神絲毫不知避諱。
“看夠了嗎?”鳳凰妖尊冷聲道。
赭恒散人淡淡一笑,道:“這么久不見,只這兩眼就將你看得不樂意了?司塵,你怎么還是這么小氣。”
司塵……
鳳凰妖尊心中默默咀嚼了半晌這個名字,只因這世上會這么叫他的人,已經不多了。
“讓我來猜一猜吧。”赭恒散人盯著鳳凰妖尊看了一會兒,開口道:“你不遠千里跑來澹州島,定然不是思念故人,畢竟這么多年你也沒來過。難道是你又到了求.偶期,需要找人幫忙,這才想起了我這個……”
“我來清理門戶。”鳳凰妖尊冷冷打斷了赭恒散人。
赭恒散人表情微微一滯,而后笑道:“清理哪門哪戶?”
鳳凰妖尊瞥了他一眼,開口道:“廣陵大澤護法江淺,不辭而別,對本尊多番忤逆,還和獸族廝混在一起。本尊聽聞有人收留了他們,特來討要,赭恒散人可否行個方便?”
“豈敢豈敢。”赭恒散人道:“你若想在這島上帶走誰,我豈能攔得住。”
他這話說起來是自謙,卻等于是將了鳳凰妖尊一軍,但凡鳳凰妖尊稍稍顧忌著與他的故交,便沒法再強行將人弄走。
赭恒散人大概對鳳凰妖尊很是了解,這才一句話便拿捏住了對方。
“我知你不放心江淺小友,這才特意前來探看,何必張口閉口清理門戶?”赭恒散人揶揄完了鳳凰妖尊,便又放緩了語氣,開口道:“你呀,就是嘴毒了點,否則也不至于……”
鳳凰妖尊神色微冷,沒有開口反駁赭恒散人,卻也沒應聲。
赭恒散人也沒再說什么,引著他徑直去了自己的住處。
到了赭恒散人的住處,鳳凰妖尊四下打量了一眼,表情瞬間有些異樣。
他愣怔了片刻,這才主動開口道:“這里……還是從前的樣子。”
“那可不,除了我……這里的確都還是老樣子。”赭恒散人道。
鳳凰妖尊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眼底那目光卻有些復雜。
“還是這小孔雀有體面,若非借著他的光,只怕待到你這一世涅槃,我都未必能見到你一面。”赭恒散人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玩笑道。
鳳凰妖尊看他,開口道:“沒那么快。”
赭恒散人知道鳳凰妖尊說的是自己沒那么快涅槃,他聞言只意味深長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江淺和那個獸族呢?”鳳凰妖尊開口道。
“你看看你,一提到他們就這么大火氣。”赭恒散人失笑道:“我勸你一句,你生氣的日子還在后頭呢。”
鳳凰妖尊擰眉看向他,目光帶著幾分審視。
赭恒散人挑眉道:“小孔雀那魅毒快復發了。”
鳳凰妖尊:……
他為什么要選在這個時候來澹州島?
“你想激得我連夜再回去?”鳳凰妖尊看向赭恒散人問道。
“我只是提醒你一聲,哈哈。”赭恒散人笑道:“畢竟,來日那豹子為小孔雀紓解魅毒時,那妖力只怕會傳出老遠,你在這島上……”
鳳凰妖尊眼底閃過一絲怒意,卻并未發作。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從自己進了島之后,赭恒散人每句話都算是拿捏在了他的痛處。
這家伙倒是一成不變,還是那么讓人“討厭”。
“別以為你能護得住他,這賬本尊遲早要找他算的。”鳳凰妖尊開口道。
“這我就管不了了。”赭恒散人道:“反正他們在哪兒你也找得到,你若下得去手,當場就將那豹子砍了,帶著小孔雀回廣陵大澤關起來便是。”
鳳凰妖尊看向赭恒散人,心中有些氣惱。
他確實動過這念頭,但如今被對方這么直白地說出來,他只能打消這念頭了,不然好像顯得他想什么對方都能知道似的。
鳳凰妖尊很是煩躁,他想這大概就是這么多年來,他都不想來見對方的原因。
試問有那只像鳳凰這樣尊貴的妖,會樂意讓人一眼就看穿心思?
念及此,鳳凰妖尊只能暫時放棄了這些想法,轉而開口道:“帶本尊去禁地看一眼。”
赭恒散人聞言略一挑眉,忙道好,而后起身引著鳳凰妖尊去了禁地。
禁地中,那魔物依舊不斷散發出魔氣。
不過在鳳凰妖尊踏進去的那一刻,那魔氣登時便被他身上的妖氣震懾住了,幾乎是有些狼狽地收斂了自己的魔氣,而后老老實實跪伏在地,連腦袋都不敢抬一下。
“你竟還沒死?”鳳凰妖尊冷冷開口。
那魔物聞言一怔,眼底驟然現出戾氣。
鳳凰妖尊覺察到他身上涌出的戾氣,手中妖火驟然釋出,將那魔物擊翻在地。
“混賬東西。”鳳凰妖尊冷冷地道。
魔物吃痛,不敢再放肆,忙收斂了戾氣伏在地上,口中發出低低的哀鳴。
“早就該將這東西打死,不該留到現在。”鳳凰妖尊朝赭恒散人道:“過了這么多年,他身上魔氣絲毫不減,可見并沒有悔悟之心。”
赭恒散人開口道:“你這不是氣話嗎?他身上有從小孔雀那里搶來的兩魄,你若是殺了他,小孔雀那兩魄也會跟著消散,屆時小孔雀怎么辦?”
“本尊是擁有涅槃之力的鳳凰,自然有法子護住他的性命。”鳳凰妖尊開口道:“當初本尊就說過,這東西留著毫無用處,如今倒好……引得那獸族動了心思,將他從廣陵大澤拐騙到了澹州島,別以為本尊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
赭恒散人道:“你護得了他一時……”
“本尊護得了他一時,定然也護得了他一世。”鳳凰妖尊道。
“你若提前涅槃了呢?”赭恒散人道。
鳳凰妖尊聞言神情一滯,卻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良久,他大步離開了禁地。
赭恒散人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
另一邊。
江淺懷里摟著那顆蛋睡得正香,沒一會兒工夫又做起了夢。
他臨睡前,心里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郁辭舟和蛋的事情,暗自思忖該如何解決既讓郁辭舟繼續孵蛋,又能保住小東西出來后與自己別太疏離的問題。
所以當晚做夢時,江淺便將這焦慮帶到了夢里。
江淺夢到那顆蛋終于被郁辭舟孵出來了,但那小東西和郁辭舟長得一模一樣,半點都沒有自己的影子,這讓江淺很是委屈。
憑什么他辛辛苦苦生出來的蛋,連一點自己的樣子都沒有?
更讓江淺生氣的是,這小東西不止是與自己長得不一樣,竟也不認他,整天追著郁辭舟后頭叫爹爹,這可把江淺氣壞了。
江淺心中不忿,抓著小家伙說:“我才是你爹!”
小家伙被江淺嚇得嗚嗚咽咽,對江淺越發疏遠了,見到面都要繞著走。
“我真是你爹。”江淺無奈了,千方百計想朝小東西證明自己的身份,奈何小東西半點沒有他的影子,江淺根本沒法證明。
最后江淺沒辦法了,只能去找郁辭舟,讓郁辭舟幫自己證明。
“如何證明?”郁辭舟一臉笑意看著江淺道。
江淺心中來氣,但為了讓小東西認他這個爹,只能強忍著怒意,開口道:“你告訴他,蛋是我生的。”
郁辭舟看著江淺一直笑,也不說話。
江淺急了,拉著郁辭舟走到小東西面前道:“你告訴他,他是我生的,快。”
郁辭舟一臉寵溺地望著江淺,江淺生怕他不幫自己,拉著郁辭舟的手湊到郁辭舟耳邊叫出了郁辭舟最想聽的那兩個字。郁辭舟當即心花怒放,抓著小崽子逼著他朝江淺叫爹。
小家伙這回更委屈了,掙脫了郁辭舟的束縛,撒腿就跑。
江淺見狀一臉委屈,郁辭舟瞥見他這神情,忙拔腿去追那小東西了,追上之后便抓回來,非讓他朝江淺叫爹爹。
豹子正躺在白孔雀身邊打盹呢,耳邊便傳來了孔雀的夢囈聲:
“叫爹……”
白孔雀喃喃道。
豹子一怔,不由想起了許久前,有一次江淺喝多了酒,拉著他非要讓他叫爹。
郁辭舟:……
江護法這愛好,未免也太奇怪了。
白孔雀的夢大概不大順利,他的身體不安地動了動。
豹子見狀忙湊上去,安撫地舔了舔白孔雀的羽毛。
外頭,鳳凰妖尊感受著屋內獸族與禽族混在在一起的妖氣,面上冷意越來越甚。
屋內,豹子抬眼看向外頭,感受到了來自頂級大妖的威壓。
不過他絲毫沒有畏懼,而是抬手馭起妖力將半開著的窗戶合上,而后繼續低頭舔舐白孔雀的羽毛。
夢里,白孔雀似乎是達成了心愿。
便見孔雀愜意地翻了個身,往豹子毛絨絨的身上靠了靠。
而后,豹子便聞耳邊傳來了江淺的一句低語,他說:“我兒,真乖。”
郁辭舟:……
他壓根不知道江淺那夢境里是什么內容,只當江淺這話是對著自己說的,當即很是無奈,暗道江護法這真的是……好奇怪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