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吳大友也走了過來,拽過狄風解釋了一遍,狄風聽了哭笑不得,原來狄風讓衙役通知城中居民,注意防范疫情并說了幾點注意事項,沒想到這幫殺才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不過也難怪,“預防性消毒”這后世名詞也很難讓他們完全明白,但就算不明白這男女有別就不能找個女人來檢查這些婦孺嗎?
看著身前嚶嚶哭泣的女孩,狄風對著吳大友抱拳一禮“是狄某疏忽了,吳大人能不能搭蓋些圍擋,再找些婆婆來做此事,這男女大防還是要顧及的,姑娘家家的大庭廣眾之下,被脫了衣衫讓她以后還怎么做人啊”
“狄縣尉所言極是,吳某也想到了,可咱們信寧獄吏中只有一個女的,還在監管女牢,婆子找了幾個,可以一聽有瘟毒,都他娘的嚇跑了,安排了幾個流民婆子,磨磨唧唧的小半晌過去了才洗了三個人,沒辦法只好出此下策,大災之下活命要緊哪還顧得了這男女有別,你看這幾個漢子手腳就是麻利,一會功夫就收拾利索了幾十號人”
說實話吳大友做的沒錯,但狄風心里還是接受不了,可人太多了,管得了一個管不了所有人啊,看著等待檢查的災民已經排成了長龍,再看著眼前女孩哀求的眼神,狄風一時也沒了主意。
“你這個賠錢貨,光吃不干的惹事精,留你何用?”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人沖出了災民隊伍,撲過來呵罵著廝打女孩;女孩也不躲閃任由這個中年男人廝打。
狄風一把拉開中年男人,厲聲問道:“你是何人?”。
“大老爺,小民是這小娘子的生父,這賤人養著無用,我愿將她降為奴籍賣與大老爺,也省的她礙了大老爺公務”
男人話語剛落,一個婦人拉著一個小男孩,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一把拉住男人哀求道:“郎君,不要賣了二娘,賤妾可以替人縫補或者干些農活貼補家用”;但身邊的小男孩卻道:“阿爹,我餓了,你還是用二娘給我換個餅子吃吧”
聽到小男孩的話,婦人無力的癱倒在地,而那個女孩眼中已經變的麻木無神直勾勾的如同一個死人,中年男子則期盼的看向狄風。
“我的天這是什么樣的人家?男人為了糊口把自己的生女賣的理所應當,還嬌慣出一個狼心狗肺的兒子,女人倒是還有點良心,可太過軟弱,看著實在可恨,看來大唐女人地位雖說有所提升,但也高不到哪去,這也沒辦法到了新時代男女都不能做到完全平等,越窮女孩就越不受重視,更何況這災年。被賣掉已經不錯,在饑餓下去沒準會背吃掉。”狄風掏出一塊銀餅子不屑的拋給中年男人道:“道分陰陽,天生男女,這是天道法則,你也是女子十月懷胎所生,但如你今日這般作為與畜生何異?你枉為人父,狄某能跟你心平氣和說話,已經是高看了你眼,快拿著銀子滾吧,別再此污了狄某的眼睛”。
狄風說完拉起地上的女孩,也不再看一眼,已經連滾帶爬逃回隊伍的中年男子。
“說得好!就憑狄縣尉這一番話,幫助檢查災民的差事,我十三娘應下了”隨著話語聘聘婷婷的荊十三娘款款走來,到了狄風跟前嫵媚一笑道:“狄縣尉可不是一個守信之人啊,按照狄縣尉的邀約害的小女子跑了幾趟官衙,可也沒見到你的人呢?”口中雖在調笑,但心里卻實實的佩服狄風,作為女子,荊十三娘更憎恨這些拿女子當豬狗變賣的人,要不是此處人多,這樣的父親她早就一劍斬殺。
吳大友一臉曖昧的看著狄風和荊十三娘;田陽明更是暗自崇拜“狄風你才是真牛叉,一天就勾到了這么個風流尤物”;而謝無靈正為狄風剛才的話感動,心里暗自說道:“狄風,天下人要是都有你這般的想法,我阿母也不會郁郁而終,我也不會有家不能回,如有一線可能,我謝無靈絕不與你為敵”。
看著幾人都是一副怪異的表情,狄風尷尬一笑,對荊十三娘道:“都怪這幾天事情太多,把約好了十三娘,了解謝捕頭被殺一事,狄某給忘得死死的”說完狄風現自己的解釋有點多余,甚至還有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效果,因為吳大友他們三人的表情明顯就是“你這話誰信啊”
荊十三娘更是咯咯嬌笑道:“沒關系的,反正小女子無事,狄縣尉隨時可以來找小女子,了解了解”說完嫵媚的瞟了狄風一眼,又補充了一句“什么時間都可以”
知道荊十三娘是在戲弄自己,狄風可不敢再接荊十三娘的話茬,忙道:“多謝,十三娘援手,狄風還要回縣衙與賴縣令復命,就此告辭”說完又轉身對吳大友抱拳施禮,然后帶著謝無靈和田陽明回了縣衙復命。
回到縣衙,見到了賴明杰,賴明杰見到謝無靈熱情的招呼,并讓謝無靈說說蠻寨的情況,而對狄風只是象征性的客套了一句,好像去蠻寨的只有謝無靈而狄風根本沒去過蠻寨一樣,狄風一見賴明杰這不冷不熱的態度,就識趣的告辭回了自己的公事房。
“說給你消息的蠻女是否可靠?”狄風剛一進到屋子,就轉身問向田陽明。狄風跟謝無靈在白馬寨外所說的并不是實情,當時田陽明跟狄風耳語的內容其實是:有一蠻女找到他,說了老寨主并非中風,而是被人下了毒。因為懷疑謝無靈,狄風只能編了謊話試探謝無靈一下。
“應該可靠,那個蠻女說她認識你……”因為當時在白馬寨人多嘴雜,再加上不知道謝三木在這事中充當了什么角色,所以田陽明當時只是說了一個大概,現在狄風問起,他又把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
“認識自己?”狄風仔細回憶了一下,猛然想起,“田陽明所說的蠻女應該就自己第一次去白馬寨,看到的那個和趙阿石眉來眼去身材火爆的女子,這就對了!此女的確見過自己,而且聽趙阿石后來講,此女并非良人,她與老少寨主都有染,她說的話到有**分可信”想到這,狄風忙道:“走,咱們現在就去找趙靈兒”
趙靈兒并沒有在自己的府上,一打聽才知道趙靈兒一早就出門去找丑兒了,狄風和田陽明又匆匆返回自己的宅子。
一進宅在,就見丑兒撅著嘴氣鼓鼓的坐在案桌旁,趙靈兒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表情坐在丑兒對面,而一個穿著粗布麻衣年紀十**的女孩低著頭畏畏縮縮的站在墻角。
一見到狄風回來,丑兒氣沖沖的一指那個女孩,問道:“狄風你說說,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啊你,才當上縣尉就買了一個小娘子回來,你這個色中惡鬼”。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小爺怎么就變身色鬼了?”狄風有點懵,他仔細看看那麻衣女孩;身材勻稱,看著好像有點眼熟,就是低著頭看不出相貌,不禁疑惑的問道:“小娘子你叫什么,為何來了我家?抬起頭來說話”
“奴婢沒有名字,家人……他們都叫我二娘,大老爺剛剛買下了奴婢,是十三娘把奴婢送過來了的,大老爺不記得了么?”女孩說著抬起了頭,待說到家人是更是眼圈一紅,又恨恨改口稱了他們,說完就悲戚的看著狄風。
“原來是你!”狄風一看女孩相貌,這才恍然大悟,這不是被生父賣給自己的可憐人嘛,自己當時可是給了一塊銀餅子的,現在想起那銀餅子還感到陣陣肉痛,那可是自己賣身給趙靈兒換來的傭金。
狄風忙把事情經過說給了丑兒聽,丑兒一聽頓時同情起可憐的二娘,同時不停地大罵那黑心的父親,就連心災樂禍看熱鬧的趙靈兒也一起跟著罵那家人黑心,反倒是連名字都沒有的二娘,平靜了下來,深施一揖道:“大娘子還有這位小姐,別再罵了,二娘已經沒了家人,他們如何再與我無關,奴婢現在是大老爺的人,做牛做馬奴婢都聽命大老爺安排”
一開始聽到二娘說不認家人,丑兒還跟著叫好,可后面又聽二娘說要給狄風做牛做馬,登時恨恨的盯著狄風,好想狄風就是萬惡的“黃世仁”要逼死二娘這個“白毛女”一樣。
狄風苦笑“二娘啊,我當時只是一時氣憤你父所為,才給了銀子,但我并無要買你做奴的心思……”說到這狄風看到二娘又變的呆木無神,只好放棄了攆她回家的念頭,接著說道:“丑兒年紀尚小,我又要忙于公事,一時無法照顧她,現在正好還缺個總管照顧家人,你要是不想回去,盡可以把戶籍落到我狄風府上,還是良民身份歷錢照付,以后去留任你自由選擇,只是做個總管如何?”
不用降籍,這是天大的好事,如果降了籍,那就是賤民,打罵宰殺全由主人一句話,像田陽明這樣,掛著捕頭名義卻不落籍的本屬異類,二娘要是落籍到了狄風府上那就是官眷,身份比良民還要高,門當戶對什么時候都不是一句空話,尤其在古代,更是律法規范,有如此好處二娘不答應才怪。
“謝謝大老爺恩典,奴婢這就去落籍”二娘拜了再拜這才高高興興的起身,拿了狄風的印信匆忙去縣衙入實落籍。
丑兒羨慕的看著二娘離去,心里暗道:“我什么時候也能落到狄家啊,只是這身份有該怎么添呢?是妹妹還是……”想到害羞處,丑兒小臉變得通紅。
看著丑兒的樣子,趙靈兒心里酸酸的,忍不住嘟囔了一聲“又在春”
趙靈兒這一聲,沒有驚醒還在幻想的丑兒,卻驚動了狄風,“壞了!忘了正事”,狄風忙把白馬寨老寨主的情況說了一遍。
趙靈兒聽了也是大感興趣“這要去看看才能知道是不是中了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