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伊爾迷將斷了一條手臂、渾身淤青染血的西索,從剝落列夫具現(xiàn)化的「木星」砸出的深坑中扶了出來。
“呦。”西索朝地面吐了一口血水,露出滿牙齒都是血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沒死,你們是不是很失望?”
他這句話,是對現(xiàn)場所有人說的,恐怕在場的人,即便是杰爾曼、伊爾迷,心中都有一絲念頭——他死在這里也不錯的念頭。
庫洛洛的大衣在戰(zhàn)斗中被西索扯碎,他在草原的寒風(fēng)中穿著單薄的白色衣衫,雙手插在褲兜里,皺著眉頭,看著西索。
西索在庫洛洛、剝落列夫、庫嗶三人的圍攻下打得相當(dāng)艱難,為了先讓他們這邊減員,他不惜犧牲一條手臂,也要瞬殺庫嗶。
這的確讓西索喘了一口氣,輕松了許多,但是也僅僅如此,他仍舊陷入危局。
之后,庫洛洛與剝落列夫引誘西索奔跑追擊,讓他在劇烈運動下流血不止。
庫洛洛又設(shè)下陷阱,短暫地限制了西索片刻,最后再由剝落列夫的「木星下墜」收尾。
經(jīng)受這樣的連環(huán)攻勢,西索不可能活下來才對,可是,為什么他還有一口氣?
庫洛洛不明白。
“庫洛洛,是對你的怨念啊。”西索知道眾人都在疑惑什么,于是解釋起來。
“我只是想要與你單打獨斗,分出勝負(fù)。你卻準(zhǔn)備了這么多‘守衛(wèi)’。真是沒辦法,我反而落入你的陷阱中去了。”
“于是,在垂死之際,我把手指插入胸膛之內(nèi),給自己設(shè)下一個「怨念」。”
“在我死亡之后,一旦有人用「念」來試探我的尸體,就會觸發(fā)「怨念」,強制讓我的心臟與肺臟重新鼓動……”
“好像是我的「念」讓他復(fù)活了。”伊爾迷把西索扶到平地上后,就松開了手,此時夷然地說。
“我還在想,你為什么要讓我在你死后,將「念」注入你的身體,原來是這個原因。”
西索將他的斷臂找了回來,用「伸縮自如的愛」將它與斷口黏上,又撕下后背偽裝成十二腿足蜘蛛刺青的布,纏在了手臂上,包住了傷口。
接下來,他再用「輕薄的假象」,讓那張布偽裝成手臂上的皮膚,遮蓋了原本的傷口痕跡。
“我只是聽說人死后的「怨念」相當(dāng)強烈,產(chǎn)生的「念能力」,能做出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于是就有了試一試的念頭。沒想到,居然真的可以復(fù)活。”
他抬起頭來,雙眼瞇起,露出笑容。
“庫洛洛,也許是我不愿意放棄你這個玩具的執(zhí)念,讓我又從地獄中歸來了。我大概是這么想的,真想和你繼續(xù)打下去……”
“喂。”伊爾迷拍了拍西索的肩膀,大拇指倒過來,指了指他與杰爾曼的方向,“事先聲明,我們可不想繼續(xù)打下去了,我們的任務(w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西索轉(zhuǎn)頭,看向了杰爾曼。
只見杰爾曼挾持了瑪奇,瑪奇這時候已經(jīng)蘇醒,雙手被杰爾曼反剪到身后,不過她并沒有掙扎。
一來,他們正與庫洛洛、俠客、剝落列夫談判。
二來,派克諾妲被伊爾迷扎入了一根「念針」,此時像是一塊盾牌一樣護在杰爾曼的身前。
瑪奇不知道自己掙扎的結(jié)果,會不是又是一個伙伴死去,因此只能保持安靜。
“這樣啊……”西索的桃花眼只是掃了一圈,就大概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沒有你們牽制‘護衛(wèi)’,與庫洛洛的戰(zhàn)斗也的確沒辦法繼續(xù)了。”
西索不是那種看不清形勢的人。
“好吧,今天就到此為止。”他盯著庫洛洛,嗬嗬地笑了起來,“你總有落單的時候,或者,我會制造伱落單的時機。”
庫洛洛神情不變,無視了西索的威脅,而是看向杰爾曼與伊爾迷:“這樣就可以了吧?”
“可以了。”杰爾曼率先松開了瑪奇。
瑪奇伸手推了他一下,回頭瞪了他一眼,剛要走到庫洛洛、俠客、剝落列夫那邊,杰爾曼就叫住了她。
“等等。”杰爾曼蹲下來,把褲腳卷起,露出了十二腿足蜘蛛刺青,“用你的「念能力」,幫我把它去掉。”
瑪奇陰沉著臉,不愿意回應(yīng)。
“幫他去掉。”庫洛洛卻在這時開口,“西索和杰爾曼,從這一刻起,都不是幻影旅團的成員了。”
瑪奇沉默了一陣,終于還是轉(zhuǎn)過身來,把當(dāng)初親手給杰爾曼弄上去的刺青給徹底清除,隨后才回到俠客與剝落列夫旁邊站著。
庫洛洛又看向伊爾迷。
伊爾迷攤了攤手,走到派克諾妲身后,將「念針」回收。
派克諾妲的雙眼逐漸恢復(fù)神色,清醒后的她環(huán)顧四周,看著神色各異的眾人,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在被操控的這段時間里,她沒有絲毫記憶,卻并不會覺得不自然,這是典型的被「操作系念能力」攻擊后特有的記憶補正。
俠客伸出手,把一臉茫然的派克諾妲拉回到他們的陣營這邊。
“西索,杰爾曼。”庫洛洛臉上再無一絲笑意,那雙眼眸冷漠無比,“你們會為芬克斯、庫嗶之死付出代價。”
杰爾曼沒有回應(yīng),他從拒絕參加幻影旅團活動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任何妄想。
幻影旅團鼓勵外人殺死團員,然后取而代之,認(rèn)為這是“甄選”,可是它的最終解釋權(quán)其實在庫洛洛手里。
同時,他不能容忍內(nèi)部叛亂,接下來已無回旋余地。
西索反而來了興致,大笑起來:“真狡猾啊,庫洛洛。席巴·揍敵客殺死原來的8號時,你可是沒有放過這種狠話。”
“不過,正合我意。從明天開始,我只要碰上幻影旅團中任意一員,生死戰(zhàn)就會打響。”
“我們來下個賭注吧。直到今年年底為止,到底是庫洛洛你的‘蜘蛛腿足’先死光,還是杰爾曼先死,亦或者我先死,怎么樣?”
庫洛洛面無表情地與西索對視,冷冷地說:“我賭我們贏。”
“我賭我贏。”西索雙手叉腰,一如既往地自信,隨后他看向杰爾曼。
杰爾曼與伊爾迷兩人卻沒有理會西索與庫洛洛相愛相殺的對話環(huán)節(jié),轉(zhuǎn)身已走出了很遠(yuǎn)一段距離。
西索聳了聳肩膀,不再多說,慢悠悠地朝著他們兩人的方向走去。
幻影旅團的成員則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逐漸在草原盡頭消失,然后才開始處理芬克斯與庫嗶的尸體。
瑪奇的「念絲縫合」靈感來自于教導(dǎo)她「念能力」的女老師——一位入殮師。
沒想到今日她真的要把這個「念能力」用在幻影旅團的伙伴身上。
她幫芬克斯把頭縫在了脖子上,又把庫嗶殘缺的尸塊縫合在一起,讓他們在死后勉強有了體面。
只是這一幕,不禁讓她回想起童年好友薩拉薩死前的場景。
他們幻影旅團成員一度把薩拉薩的慘劇擴大到遇見的每一個他們厭惡、憤恨或無視的人身上。
難道這就是流星街以外的人所說的“報應(yīng)”?如果這是報應(yīng),那么殘害流星街的人怎么沒有遭到報應(yīng)?
瑪奇搖了搖頭,揮去腦海中的陰霾。
這一場“巨石陣之戰(zhàn)”,令一度惡名昭著的幻影旅團遭受重創(chuàng),兩名團員陣亡,兩名團員脫離。
幻影旅團原十三人,現(xiàn)在還剩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