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天明,杰爾曼目之所及,都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青灰色的紗,有一種朦朧的詩意美。
哪怕考慮到這里是危機(jī)四伏的黑暗大陸,也無法減免這份美感。
“走吧?!苯軤柭D(zhuǎn)身對小滴說,他再次取出雷達(dá),“我們?nèi)フ冶人炯c云古,和他們匯合。”
小滴點了點頭,臉蛋上仍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神情,雙眸一直睜著,幾乎看不到她眨眼的時機(jī)。
杰爾曼低頭看了雷達(dá)上閃爍的兩個亮點一眼,然后帶著小滴朝西北方向走去。
“比司吉與云古,大概也在朝著我們這邊走來,一刻鐘內(nèi)我們應(yīng)該就能相遇?!苯軤柭f。
他們走下小山坡,路過掛滿露水的草地,朝著遠(yuǎn)處那仍被黑暗包裹的模糊輪廓走去。
果然,一刻鐘之后,杰爾曼看見了正走向他們的比司吉與云古。
比司吉一邊走,一邊低頭看一眼雷達(dá),在親眼看見杰爾曼與小滴的身影后,終于松了一口氣,朝他們遠(yuǎn)遠(yuǎn)地?fù)]手。
四人在一塊隆起有兩層樓高的巨石旁匯合。
“你們都沒事吧?”比司吉走上前來,關(guān)切地問。
聽到杰爾曼與小滴都回答沒事,她嘆了一口氣,雙手叉腰。
“我是最后一個被‘隱形之手’抓住的,在這之前,我真的以為你們都被殺掉了,幸好蘇醒之后,我就發(fā)覺,我們只是被強(qiáng)制傳送了。”
“不過我還不能完全確信這一點,直到通過雷達(dá)找到云古,再找到你們,我才算是放心下來了?!?
云古把不知何時掙脫出來的衣擺,又塞回到褲子里,赧然地摸了摸后腦勺:“讓老師您這么擔(dān)心,身為您的弟子,我感到相當(dāng)羞愧?!?
“你是得加油?!北人炯昧Φ嘏拇蛑乒诺暮蟊常九咀黜?,好像要把他拍散架一樣。
“爭取早一天,把‘心源流代理師傅’中間的‘代理’去掉。我們心源流,未來可就靠你了?!?
“是。”云古莊重地站直身軀,眼神堅毅,“我一定不辜負(fù)您的期望?!?
比司吉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注意到杰爾曼身上「氣」的流動好像更平穩(wěn)順暢了,不由地有些訝然:“你……”
“得到了小小的提升。”杰爾曼也不用言語多說,而是聚精會神,「氣」便擴(kuò)散開去,形成了掃蕩向外方的「圓」。
身為「念能力者」都不太喜歡待在別人的「圓」里,那種如同被監(jiān)視的感覺只會讓人覺得冒犯,因此杰爾曼的「圓」很快又收縮回來。
“這……”云古驚訝地目測了一下,扶了扶他的眼鏡,“半徑二十五米,明明數(shù)個小時前,你的「圓」,半徑只有十五米……”
“看來那「隱形之手」間接地提升了你的「氣量」?!北人炯粲兴家魂嚕f,“不過就算這樣,你的成長速度也相當(dāng)驚人?!?
她與云古的驚詫實屬正常,杰爾曼看起來也就二十六、七歲,他們在相同年紀(jì)時,盡管也在漲實力,卻沒有這么快的。
“啊?!北人炯谶@時忽然想起一件事,“杰爾曼,你在被抓起來的時候,神情好像不對勁,是不是觸發(fā)「折磨」了?”
“是?!苯軤柭鐚嵒卮?,“「受虐狂」。不過它的持續(xù)時間已結(jié)束,它現(xiàn)在無法影響我了?!?
“「受虐狂」?”比司吉上下打量了杰爾曼一陣,捂著嘴笑了笑,然后又撇了撇嘴,面露不爽。
“我一路上都很注意你的「壓力」,打算只要超過30點左右,就立刻為你召喚「魔法美容師曲奇小姐」。”
“可是誰能想到,忽然冒出來一個「隱形之手」,把伱的「壓力」在不到十秒的時間里,就拉到最高?”
“那應(yīng)該就是「守護(hù)墻壁之人」的手。”杰爾曼確認(rèn)道,“我打算稱呼它為「面壁人」,并且我其實看到了它的身影。”
比司吉驚愕地把頭伸向杰爾曼:“你看見它了?”
云古也很驚奇。他們師徒兩人可什么都沒有看見,只能感覺到抓住他們的,是一只巨大的手掌,擁有令人無法擺脫的力量。
“應(yīng)該與「壓力」有關(guān)?!苯軤柭噶酥缸约旱碾p眼,“「壓力」越高,就越有可能看見它?!?
“當(dāng)時的情況,「面壁人」就是沖著我來的,因此我的「壓力」也在它的影響下,不停地飆升,并看見了它的身影?!?
“盡管輪廓很模糊,可是基本可以確定是一個比墻壁要高,比世界樹要矮的巨人。我只是不明白,它為什么要把我們強(qiáng)制傳送到這里?”
杰爾曼與小滴走過來與比司吉、云古匯合的途中,觀察過這一帶,實在沒有看出這里有什么特殊之處。
“我大概有一點頭緒?!北人炯尖庖魂?,說,“第一,為了不讓我們靠近那堵墻。第二,為了讓我們在這里找到它想要我們找到的東西?!?
“‘它想要我們找到的東西’?”杰爾曼重復(fù)一遍比司吉話語中的重點。
“事實上,我已看到了那個東西?!北人炯噶酥柑爝叺?、宛如群山般的模糊輪廓,“我被傳送到那兒附近,看見了一座古代遺跡?!?
古代遺跡?
這是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人類從黑暗大陸中遷徙而出,且黑暗大陸上有眾多智慧生命,無論是前者,亦或者后者,留下文明遺跡并不算奇怪。
杰爾曼聽到這里,已慢慢有了思路。
比司吉繼續(xù)說:“當(dāng)時我沒有靠近,而是選擇尋找你們?;蛟S,等會我們可以過去看一看?!?
“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比司吉忽然走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小滴,伸出手,把她的臉頰往兩邊拉長。
“怎、怎么了?”小滴抬頭看向比司吉,聲音卻因為臉頰、嘴唇被拉長而變得含糊不清。
“我們是四人小組。”比司吉提醒說,“剛才交換情報時,你一直在發(fā)呆,萬一錯過了什么重要訊息,該怎么辦?”
小滴的臉還被比司吉拉長著,她只好繼續(xù)這樣用含糊的聲音說:“對、對不起。”
比司吉這才松開雙手:“大概是一路的旅程,以及「面壁人」的壓迫感,給我們積攢了不少「壓力」。我們的反應(yīng)都變遲鈍了?!?
“都坐下來吧。是時候讓我的「魔法美容師曲奇小姐」出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