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轎車轟鳴著行駛在荒漠公路上,車內(nèi)音響播放著相當(dāng)激昂的搖滾樂,主唱在聲嘶力竭地吼叫著。
“We-will-we-will-rock-you-!”
“We-will-we-will-rock-you-!”
如果忽略現(xiàn)在車內(nèi)的擁擠情形,或許配合著這經(jīng)久不衰的歌曲,這趟旅程會被認為是一趟不錯的家庭旅行。
開車的是銀發(fā)飄飄的、氣質(zhì)沉悶的凱特,他基本不怎么說話。
金獲得坐在副駕駛位上的資格,表現(xiàn)得大大咧咧的。
至于其余五人,就只能委屈一下,全都擠在后排了。
后排座位從左到右,分別是靠窗的小滴、中間的杰爾曼、希拉、以及另一側(cè)靠窗的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是被擠到靠窗位置的。
而小滴則是主動要了靠窗位,她說要看到窗外的風(fēng)景,也只有她真的準備把「卡金帝國之旅」當(dāng)成是一趟旅行了。
四個人肩膀和大腿并在一起,幾乎沒有縫隙。
目前這狀況肯定是超載了,可是他們也沒辦法,誰讓金和凱特只開來了一輛破舊轎車,而他們那輛吉普車又被比楊德砍為兩半了呢?
擠一擠就擠一擠吧,眾人都接受了這一點。
那么五人中的最后一人——比司吉坐在哪里呢?
她原本強壯的體型肯定是連車廂都擠不進去的,于是就變回到嬌小的模樣。
上車之后,為了節(jié)省空間,只能讓體型如少女的她坐在別人的大腿上。
盡管不太雅觀,可是總比五個人擠后排更有可能實現(xiàn)。
比司吉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準備若無其事地坐在杰爾曼的懷里,享受公主般的待遇。
五十多歲的她只是偶爾想要享享福,怎么了?
不過小滴在這時橫插了一腳,她不由分說,伸手過來,像是抱玩偶一樣,把比司吉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欸——”
比司吉稍微掙扎了一下,就覺得小滴肉肉的,躺在她懷里還挺舒服的,于是順從地躺下來,不再動彈了。
車輛遠離剛才那片戰(zhàn)場已有半個小時車程,眾人稍稍放松一些,才開始聊天。
比司吉安心地靠在熱乎乎的“靠墊”上,看起來快要睡過去一樣。
“金,你差不多也該說了吧?你和凱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你可別說這是什么‘巧合’之類的、騙人的話?!?
金在這時伸手,調(diào)低了音響音量,讓車內(nèi)安靜了一些,但是仍有一些旅行中的氛圍感。
他很喜歡這種氛圍感,聽到比司吉的問題,也只是輕松地笑了笑。
“不會、不會,說起‘騙人’,比司吉伱才是這方面的行家,我才不會班門弄斧……我和凱特在這里出現(xiàn),的確算不上是巧合?!?
“巧合是無心的,而我們是有心地在找你們,只是恰巧在這個地方碰上。”
比司吉頗感興趣地探出上半身,像是從殼里探出的蝸牛,不過她很快就被小滴環(huán)腰抱了回去。
“快說,快說,別賣關(guān)子了。”
金放松地雙手抱住后腦勺,通過車內(nèi)后視鏡與后排的人對視。
“事情要從8月初說起。”
“當(dāng)時我在一個孤島上,和我的團隊一起研究著一座古代遺跡。當(dāng)晚,我回到營地后,就發(fā)覺每天翻閱的資料里多了一本筆記本?!?
“筆記本上交代了有關(guān)‘杰爾曼’及其同伴的情報,并給出相當(dāng)多間接證據(jù),試圖向我證實,杰爾曼及其同伴,擁有「來往黑暗大陸的手段」。”
“間接證據(jù)就是你們秘密在黑市中清理掉的魔獸尸骸,其中不少與《新世界紀行·東篇》記載的魔獸相似度極高。”
“《新世界紀行·東篇》你們應(yīng)該知道吧?嗯……知道就好,那就不用特意說明了?!?
“最后,筆記本末尾提及了杰爾曼的行蹤,指向了卡金帝國,還預(yù)知了杰爾曼準備與名為‘比楊德’的人會面,并且會面談判會以失敗告終?!?
比司吉聽到這里,又忍不住坐直了嬌小的身軀,結(jié)果又被小滴給抱回到懷里。
“這個筆記本是誰給你的?為什么會知道杰爾曼與比楊德的談判一定會破裂?它的目的是什么?”
金仍舊保持著雙手抱著后腦勺的坐姿,不過又更放松地把穿著鞋的雙腿縮到椅子上,就這樣盤腿坐著。
“筆記本沒有留下其他任何情報,我也查不到之前是誰進入過我的帳篷?!?
“至于‘預(yù)知未來’,如果不是「念能力」,就一定是對杰爾曼、比楊德兩人的本性很了解。”
“這個人肯定直接或間接地與杰爾曼、比楊德以及我接觸過一段時間,并且本身有豐富的經(jīng)驗,足以判斷出杰爾曼和比楊德會因行事風(fēng)格不同而無法合作,而我一定會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除此之外,這個人還有相當(dāng)龐大的情報網(wǎng)絡(luò),也有很多能力出眾的人愿意為這個人賣命,這樣才能同時掌握了我、杰爾曼、比楊德的情報?!?
“可是,這個人即便擁有這樣的能量,也沒有刻意‘指揮’我應(yīng)該怎么做,好像真的只是好心腸地把我關(guān)心的「黑暗大陸情報」放在這里而已。”
“比司吉,我相信你已經(jīng)聽出來我指的人是誰了吧?他的目的,我覺得也很清晰了?!?
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撇了撇嘴,一副很無奈的神情。
比司吉原本在小滴的懷里就暖呼呼的,聽完這一番話,她現(xiàn)在越發(fā)熱了,甚至額頭、脖子都開始冒汗。
她想起來這種熟悉的窘迫感,這種修行時摸魚,然后被抓到的窘迫感……
比司吉不由地捂住了臉,耳尖發(fā)燙發(fā)紅。
小滴感覺到懷里的“玩偶”的體溫提升飛快,且陷入到詭異的沉默中去。
她把下巴放在比司吉的腦袋上,好奇起來。
“比司吉,前面那個大叔,說的人到底是誰???你和那個人很熟嗎?”
哪怕是金這樣處變不驚的人,這時候也禁不住怔了怔。
“‘大叔’……啊,好吧,我三十多歲了,也到這個年紀了啊……”他雙手抱胸,倔強地撇了撇嘴。
比司吉捂著臉一陣,然后用力揉了揉臉頰,把它們搓紅了,才終于從“蝸牛殼”中探出頭來。
“能辦得到這種事,而且還是這種亂來的、好像是給你選擇,但是其實是逼迫的風(fēng)格,只有可能是尼特羅會長了?!?
本來旁聽得云里霧里的希拉,這時候猛地聽到獵人協(xié)會會長的名字,不由地大吃一驚。
她驚愕地想要站起來,結(jié)果她忘了這里是車內(nèi)。
“咚”的一聲,希拉戴著像是米老鼠耳朵頭飾的腦袋,就撞在了轎車車頂上,痛得她抱著腦袋,彎腰坐了下來。
酷拉皮卡從杰爾曼、比司吉等人口中聽說過傳奇的尼特羅會長。
在這里聽到他的名字,他本來也很驚訝,可是卻被希拉這一連串的動作給吸引了注意力。
“希拉,你的腦袋沒事吧,需要我對你使用「治愈拇指鏈」嗎?”
希拉搖了搖頭,然后揉著腦袋坐起身來,表情相當(dāng)委屈。
不知道為什么,酷拉皮卡這明明是真誠地關(guān)心她的話,卻聽起來好像在罵她腦子不好使一樣。
她在內(nèi)心催眠著自己:我自己選的,我自己選的,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不后悔、不后悔,我堅決不后悔……
比司吉看了希拉那邊一眼,確認希拉沒事之后,她斟酌了一番詞句,隨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你們知道尼特羅會長有一個叫‘順風(fēng)耳’的外號嗎?這是因為他總是能莫名其妙地知道別人的行蹤,也能猜到別人的下一步?!?
比司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其實想過我們的事遲早會被尼特羅會長發(fā)現(xiàn)的,不過我至少期望是在得到其中一個「希望」之后再被發(fā)現(xiàn),這樣先斬后奏,就是我們獲得主動權(quán)了?!?
“可惜,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不過,尼特羅會長在掌握基本情況之后,沒有第一時間阻止杰爾曼與比楊德的談判,反而是先給金發(fā)去消息,恐怕是他在權(quán)衡之后,打算給我們一次機會。”
“說白了,我了解的尼特羅會長就是這樣的人,如果我們能取得成果,即安全地帶回「希望」,而不是「災(zāi)害」,他就會認同我們的私自行動?!?
“如果我們失敗了,他就會動手擺平這件事。他會懲罰與遣散我們,同時會對杰爾曼做出與比楊德一樣的事情——套上「枷鎖」。”
“我沒有猜錯的話,尼特羅會長肯定還設(shè)置了一個期限,比如說在1999年1月來臨之前完成這項難度A級的任務(wù)?!?
“他就是這樣的,經(jīng)常交給我或者部下們一些本該一年半載才能完成的事情,可是卻交代要在一、兩個月內(nèi)達成?!?
“尼特羅會長想要傳達的意圖很明顯了?!?
“‘我可以假裝看不見,也可以在事后為你們爭取到所有的「許可」、「資格」、「契約」,但是前提是你們必須取回「希望」,而不是「災(zāi)害」’?!?
尼特羅從來都不是無腦地排斥獵人協(xié)會的成員們探索黑暗大陸,因為他知道對于黑暗大陸的探索欲,是獵人的天性,根本無法阻止。
他要排斥的,是比楊德那種“用人命排雷”的方式。
否則,說不定最后「希望」還未能給人類社會帶來變革,「災(zāi)害」就已徹底擊潰人類社會秩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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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