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晚上有好吃的嗎？”
許舟舟正在廚房里做飯，陸不為從外面探了個腦袋進來，笑嘻嘻地問。
明天就要走了，這是他在這里的最后一晚了，在離開之前，他最舍不得的就是許舟舟的手藝了。
“你怎么來了？”許舟舟正在熏牛肉干，爐子上正忙著，沒空做飯，就連年年和大黃都是吃的烤地瓜。
“我今晚不做飯，你要吃就回去吃吧。”她揮手讓他走，今晚她都不打算吃晚飯的。
陸不為聽此，他臉上頓時垮了下來，摸著肚子，哀聲道：“表嫂，怎么你也不開飯啊，我都快餓死了...”
“也？”許舟舟起身出來，看著顧家的方向，“怎么，明天要走了，今晚激動得連飯都不吃了嗎？”
老太太這么寶貝這兄弟倆，不可能不給飯吃啊。
“不是，是表哥還沒回來，祖母不讓我們開飯。”陸不為一直盯著廚房里面，聞到爐上鍋里的香味，他側身溜了進去。
顧瀾還沒回來嗎？
許舟舟第一反應就是，他不會還在地里幫她除草吧？
“不為，你別動我的爐子，我出去一趟。”許舟舟回頭對偷吃的陸不為交代了一聲兒，然后叫上大黃，提著燈籠出去了。
她直奔野菜坡，今晚的月亮被烏云蓋住了，山上黑漆漆的一片，她手里的燈籠也只能照見五步以內的路。
“將軍，你在嗎？”
許舟舟在山下，用比平時只高一點的聲音喊了顧瀾一聲，但聲音卻被山里的寒風蓋住了。
山里風大，她扶著手里的燈籠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一攏攏的土豆秧子里，她一排排地找，大黃也幫著她在附近找。
從山下到山上，終于在靠近山頂的地方，她看到了一個埋頭苦干的人影。
顧瀾還蹲在她的地里，靠手摸索著地上的野草，幫她拔掉。
“將軍。”
許舟舟與他隔了兩三攏地，大黃已經跑到了他身邊，顧瀾這才知道有人來了。
他抬起頭，看到下面不遠處提著燈籠的許舟舟，笑道：“娘子，你怎么來了？”
“不為說你還沒有回家，我就來看看。”她撥開土豆秧子，直接朝他走去。
顧瀾在地里蹲了一天了，他的膝蓋早就酸脹發痛了，看到她來了，他才停下手里的動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揉著他的膝蓋。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她把燈籠放在土豆秧子上面掛著，微弱的亮光勉強能將兩人的臉看清。
“我這一次回去，山高水長，可能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地里的事情你一個人照看著我不放心。”
他的語氣，就像他明天只是要出一趟遠門，不是一去不回一樣。
許舟舟掐了一片土豆葉子拿在手里把玩著，望著黑漆漆的山下，莫名有些傷感，“將軍，明天...一路順風。”
“嗯？”
顧瀾驚訝地回頭看她，她現在就跟他說一路順風了嗎？
“沒什么，我怕自己明天睡過頭來不及去送你，就提前跟你說了。”她一副玩笑的樣子，和平時一樣。
“回去吧，你家老太太在等你吃飯呢。”
許舟舟伸手要去提燈籠，但卻被顧瀾抓住了手，他將她的身子扳了過去，抱住了她。
顧瀾的頭埋在她的頭發里，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肩上，他好像很累。
“娘子，你就真的沒有一點舍不得我嗎？”他委屈地低喃。
他這模樣，讓許舟舟微微感到意外，他以前可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表露過這樣的情緒，就算是有，那也是裝的。
可這一次，好像是真的。
“將軍，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她強迫自己鎮定，不能心軟。
他們早在成親之前就說好了，這一切都是假的，待他事情完成后，他們就和離的。
雖然她現在是被休，但在這個時代，和離和休棄都是一樣的下場，都是寡婦。
“我后悔了...”他摟緊了她，“是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什么？”許舟舟沒聽到他的前一句話，只聽到他說對不起，她不知道，他在對不起什么？
“成親，還有五年前......”顧瀾本想一股腦的全部告訴她，說完之后，她也許會很生氣，但他也有理由把她留在身邊了不是嗎？
可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山下有人在找他。
“少爺，少爺...”
是顧家的那些丫鬟和小廝，他們找來，應該是老太太讓的。
“回去吧，你奶奶找你該著急了。”她淡淡地說道，始終沒有回應他的擁抱。
大黃聽到聲音之后就沖山下大叫，把那些丫鬟和小廝都吸引了上來，顧瀾不得已，放開了她。
“少爺，您快回去吧，老夫人一直在等著您吃飯呢。”丫鬟在山腰上就向顧瀾請安，催促他回去了。
許舟舟撿起秧子上的燈籠，招呼了大黃，先下了山。
她走得不快，但身后的顧瀾卻依舊沒能跟上，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山上，發現那些丫鬟小廝的燈籠在山頂亮著。
顧瀾還在替她除草。
許舟舟站在下面的田間看了很久，直到山上的燈籠往山下走之后，她才轉身回去了。
這天晚上，顧家的燈徹夜亮著，一號民宿的廚房，也在徹夜亮著。
第二天一大早，顧家那邊就在忙著往村口搬東西了，顧瀾站在走廊上，看著許舟舟住的方向，猶豫再三，他還是邁開了步子。
“輕言！”
老太太看到她的寶貝孫子又去找那個女人了，她又是一頓不滿。
“祖母，就讓表哥去吧，畢竟表哥和表嫂也是夫妻一場嘛。”陸不為攔住了老太太，替顧瀾爭取時間。
“什么夫妻一場，那個女人已經被我以顧家的名義休棄了，我們顧家，就從來沒有認可過這個孫媳婦！”
老太太一時嘴快，暴露了她私自替顧瀾把許舟舟休了的事情。
“什么？”陸不為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兒，“祖母，你已經把休書給表嫂了嗎？可為什么從沒聽表嫂說過啊？”
“哼！她哪還有臉提起此事，一個未婚生子、不檢點的女人，有輕言給了她一個寡婦的名分，她就該感恩戴德了，還要如何！”
老太太也沒想到許舟舟會只字不提休書的事情，她就當是許舟舟不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