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胡說八道！”
陸曾景狠狠地將手里的紙張拍在桌上，因為那張紙上列出了他陸府的罪名，說他仗勢欺人、玩弄朝政、兵器私用等。
“來人！”他沖書房外的人大喊：“把寫這個東西的人給我找出來，我要將他碎尸萬段！”
下人領命退去，展開了調查。
可這場調查注定是沒有結果的，因為那紙上只有陸府一個對象，其他的信息都沒有。
這張聲討陸府的紙，除了在魚鎮和玉照城買紙的一手顧客可能會知道之外，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是誰發的。
那些客人買了紙，可能拆都沒拆就轉手高價賣了，轉手再轉手，看到這張紙的人也不會知道是第幾手的人寫的。
就算他們知道這本來就插在那堆紙里面的那又如何，他們看過了之后，不涉及自己的事情，頂多就八卦一下罷了。
他們的注意力還是在紙的買賣上面。
除了遠在京都城的陸曾景，其他人都是看熱鬧，但往往在熱鬧當中，就足以影響整個陸府了。
現在整個京都城，上至八旬老嫗，下至三歲孩童都聽說了這個事情。在京都城的每個角落，人們談到的事情中，定少不了這一張神秘的紙。
陸府也被這些流言影響，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點點的。
陸曾景派人去查了，下人追著他手里的這張紙去查，一層接著一層地剝開，到最后線索一定是斷掉的。
夾著這張紙的那沓紙張，不知道在第幾手專賣中被分成了幾分售出，查到這里的時候，他們就不能確定這張紙是被哪一個買家買去了，又轉到了陸府。
甚至在調查過程中，他們發現，不止陸曾景手里有那張紙，其他人手里也有，而且他們不能確定到底還有多少份流傳在民間。
陸曾景費時費力，最后查了個寂寞。
好消息一定沒有，壞消息卻一個接著一個。
自打那張紙傳開了之后，他們陸府的客人就變少了，他在朝中的勢力也漸漸變得沒那么穩固了，以前力挺他的人，現在也猶豫了。
生意上，打著陸府旗號的鋪子生意開始冷淡，一直在虧錢。
就連平時常和陳連吟來往的那些夫人小姐，都開始遠離他們，害怕招惹麻煩。
這些事情，許舟舟是可以預想到的，她要的也是這個結果。
但這是云夜他們沒有料到的。
云夜聽完下人針對這一事件的后續匯報之后，都覺得震驚不已，一張小小的紙，竟能有這么大的影響？
看來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許舟舟這個造紙廠對他治國的作用了。
文字啊，一旦有了傳播的媒介，那絕對是摧枯拉朽式的影響力！
以前是簡書太重太貴，帶著不方便，所以沒多大用處。可她的紙就不同了，她要多少有多少。
“許姑娘，你開造紙廠之前可有想過這張小小的紙，會有這么大的力量嗎？”云夜好奇地問她。
自打他打算重新審視這張小小的紙之后，他就找了個時間，請許舟舟過來聊聊。
許舟舟養了快一個月的傷了，胸口的傷已經徹底好了，只是臉上還有一道細細的疤，她戴面紗戴習慣了，到現在也沒摘下來。
“我當然想過。”她回答云夜，“我不止想過紙能用于此，我還想過讓它取代簡書，成為天底下傳播文字、文學、文化的東西。”
她把自己最初的想法告訴云夜，這是她的初衷，也是她的目標。
“許姑娘這么自信？”云夜不相信，他們用了那么久的簡書會被一張薄薄的紙給取代？
許舟舟當然自信了，因為在另一個時空，紙就是最大的傳播媒介，“這次的事情足以證明這一點。”
“這一次我不過是在五十張紙當中夾一張帶著字的紙，效果就這般顯著，若是我把那五十張空白的紙，都寫上東西，皇上您覺得會怎么樣呢？”
她一臉玩笑地問他，但這句玩笑話，還是讓云夜心中一沉。
這紙上，若是寫了什么針對皇室的東西，那天下豈不是要翻天了？
云夜想想就感到后怕，幸好得罪許舟舟的不是他，否則后果不堪設想。不過，這么“危險”的東西，掌控在她手里，這是不是對他們云家最大的威脅呢？
他盯著許舟舟，猜測了很多。
從他的表情里，許舟舟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他理解云夜會這么想，這是他作為最高權力者應該想的事情。
但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不會讓自己陷入這般的危險當中。
“皇上，紙是一種好東西，它方便了百姓們的書寫，大量生產、紙價降低之后，相信青南大部分百姓都能買得起、用得起。”
“到時候，青南國百姓的整體文化水平不僅有量的飛躍，還有質的飛躍，識字的人多了，青南的發展也會隨之水漲船高的。”
許舟舟莫名其妙地和他說著這些話，她看似在向云夜炫耀用紙的好處，同時也在說服他提倡百姓們用紙。
她說得很多，但云夜聽著并不是很高興。
“但是！”許舟舟話鋒一轉，“紙，是需要管控的，書信、文章、詩詞等，有的可以寫，有的不可寫，若是涉及國家利益的，還請皇上對這種人不要手軟。”
她已經向他拋出橄欖枝了，就看他接不接了。
云夜聽到她最后一句話，他之前那些不舒服的感覺瞬間就消失了。她還是懂得其中的利害的，而且，她似乎有意將紙交予皇室管控。
“許姑娘真是個妙人啊！”云夜搖搖頭，笑著稱贊道。
方才是他小心眼了，不過她剛才說的事情，他確實很有興趣，紙的作用對青南國的未來非常重要，他或許可以試試。
“皇上過獎了，如是沒什么事兒，我就先退下了，皇上您有事的話隨時叫我。”許舟舟起身，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這個事情，相信他還需要一些時間去考慮，或者還要和沈妄尋商討一番吧。
她給他們時間，更何況，她也需要想一想了，她的技術可不能白送，不換點什么都對不起自己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