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奶奶買那批絲綢...你是故意的嗎？”顧瀾低沉著聲音，情緒十分低落地問她。
聽到他這話，許舟舟突然就明白他為什么會這個樣子了，她心里莫名地感到有些愧疚，“我...”
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間事情，她需要給他一個解釋嗎？
“娘子，我好累。”顧瀾直接脫了鞋躺下，然后把她也拽了下來，兩人一起躺著，“我好累...”
這是他第一次跟她說了兩次“好累”，語氣中，有無奈也有悲涼。
許舟舟躺在他身邊，她睜著眼睛，沉默了許久，“將軍，你在生我的氣嗎？”
剛才她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她和老太太之間的斗爭，一定讓他很為難，她又給老太太下了那么大一個套，他作為孫子的，心里應該感到很膈應吧？
她從來沒想過，萬一他生氣了，對她失望了，她會怎么樣？
“這件事，不怪你。”顧瀾悶悶地開口。
誰對誰錯他心里很清楚，可就是因為太清楚了，他才覺得好累，兩邊都是他最親近的人，他又能拿她們怎么樣呢？
許舟舟翻身靠近他，在黑暗中牽住他的手，給他無聲的安慰。
也許他會難過，但這件事情已經回不了頭了，她是不會中途放棄的。
翌日，許舟舟早早起床，和往常一樣，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顧瀾，則是少見的睡了懶覺，連早朝都不上了，直接請假。
她今天要和殷離一起去確定私塾的位置，雖然昨天看的那片破敗的院子有些荒涼，但勝在地方大，幾個院子打通之后，就是一所占地面積特大的學堂了。
“許姑娘，你真要這里了？”殷離并不覺得奇怪，畢竟她手上的銀子能買下這里已經很不錯了。
可許舟舟確定這塊地，并不是因為手里的銀錢緊，而是因為這附近都是平民百姓，孩子們在這里讀書，會少受京都城那些不良風氣的影響。
“這一片，只要是沒人住的，連著的院子，我都要了，你幫我問個價吧，我今天就能給錢。”許舟舟一臉平淡地說。
她并沒有因為買了地而感到高興，也沒有因為即將要花一大筆銀子而感到心疼，她就是面無表情的，情緒不高的樣子。
她這個樣子，自然是因為顧瀾了。
許舟舟在這片破敗的院子里，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后撐著自己的下巴，開始發呆。
殷離終于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他坐到她身邊，盯著她許久，才問道：“許姑娘，你心情不好啊？”
他也算是比較了解她了，和她相處的時間也不少，但他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以前的她，不是元氣滿滿的愛笑的樣子，就是脾氣火爆，怒氣沖沖的樣子。
從來也沒見她像現在這樣，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生無可戀的模樣。
許舟舟的心情簡直差到爆，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開始反省她和顧瀾之間的關系，他們現在的關系，好奇怪。
顧瀾一直叫她“娘子”，可她卻即不承認也不否認，她這是在做什么？吊著他玩兒嗎？
“殷離，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她突然看著殷離，一臉認真地模樣，嚇得殷離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
“你問。”
“在你眼里，我和顧瀾是什么關系？”她或許是當局者迷，所以她想讓殷離用旁觀者的眼光告訴她，她該怎么做。
這個問題就有意思了。
殷離雙手抱胸，一臉玩味地看著她，“你要聽實話嗎？”
許舟舟點點頭。
“好吧！”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我覺得，你對顧將軍很不好！”
“你雖然平時看著總是一臉笑意地面對他，給他做飯、又陪他心事，但我總覺得，你沒有真正把他放在心上過。”他替顧瀾打抱不平。
雖然他在朝政上和顧瀾交集不多，但生活中顧瀾的為人他多少有所了解，以朋友的角度來看，許舟舟確實有負于顧瀾了。
“你為什么會這么覺得呢？”許舟舟不知道問題出現在哪里，她以為她和顧瀾之間的相處模式好像沒什么問題。
殷離思忖半晌，然后打了個響指，直接指出她的問題，“因為你從來沒有以娘子的身份回應過他！”
“你都可以為了他去搶親，我以為你非他不可，可后來卻發現，你搶了親之后就沒下文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很好奇，許舟舟搶親的時候，他還以為她和顧瀾愛得深沉呢，可后來一看，好像也就那樣吧。
那她為什么要搶親？
“這個...”
許舟舟也說不出什么所以然來，但她現在知道了，她或許真的是仗著顧瀾對她的好，而有些肆無忌憚了。
殷離的話，她想了一天，他是對的！
晚上，許舟舟回來的時候，聽年年說，顧瀾一天都沒出過房門了，飯也不吃，水也不喝，就一直在床上躺著。
整個府里都是因為他而變得低氣壓了。
“年年，吃完飯自己去洗澡休息，我去看看你爹。”許舟舟在女兒面前都可以脫口而出的把顧瀾當做年年的爹，為什么她自己卻不能面對呢？
她端了碗粥，再加上兩個小菜，回了自己的房間。
顧瀾還是保持著她早上離開時的姿勢，一動不動，許舟舟都差點以為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了。
她放下手里的東西，走來叫他，“將軍，我聽年年說你今天都沒起床，你不餓嗎？”
顧瀾沒有說話。
許舟舟坐下，掐了掐他的胳膊，試圖讓他有點反應，可顧瀾還是一動不動。
“將軍，我們談談吧。”她突然用一副認真的口氣和他說話，顧瀾聽到這話，他這才睜開眼睛。
她要談什么？談她和奶奶之間的事情嗎？
“娘子，我現在不想談這個事情。”他第一次有了逃避的念頭，他不敢面對。
他不知道，他們談完了這一次之后，還會不會有下一次，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許舟舟笑了笑，“我都還沒說談什么事兒呢，你急著拒絕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