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幫我圍個雞圈吧?”
許舟舟坐在家門口的沙灘上,她的腳邊有一堆稻草和幾個木框,身邊有他們從島上帶回來的烏雞雞蛋。
她拿著雞蛋,一個一個地舉過頭頂,放在太陽底下,似乎在找著什么,然后把雞蛋分成了兩個邊。
顧瀾在二樓的大陽臺上舞劍,身邊還跟著年年在有樣學(xué)樣。
聽到許舟舟的話,顧瀾停了下來,他拿起欄桿上的毛巾,擦掉臉上的汗水,看著她問道:“娘子,你一大早的就在看那些蛋,你在看什么?”
從他吃早飯的時候開始,她就帶著大黃去村民的地里抱稻草回來了,然后又找了幾個框,坐在門前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在挑可以孵出小雞的雞蛋啊。”許舟舟沒有回頭,隔空和他聊著天,“框里的雞蛋最多還要五天,就能孵出小雞了,你得趕緊幫我圍個雞圈出來才行。”
“你這都可以看得出來?”顧瀾驚訝,她怎么什么都會啊?
“你趕緊的吧,我挑完雞蛋還要去培育椰種,沒時間去圍雞圈了。”她現(xiàn)在又開始忙碌了,雖然眼看著就快過年了,她還是忙得停不下來。
顧瀾聽此,無奈卻還是下樓,給她圍雞圈去了。
每一次,他在幫她干活的時候,他都在想:他可是堂堂的鎮(zhèn)國大將軍啊!只手遮天、運(yùn)籌帷幄的他,什么時候做過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
罷了罷了,他做這些,也是為了守護(hù)青南的國土,做出的必要的貢獻(xiàn)!
他暗暗安慰著自己,手上的動作漸漸加快。
許舟舟挑完了雞蛋,把雞蛋放到鋪著稻草的框里,然后在上面蓋上一層厚棉被,用于保溫。
忙完了雞蛋的事情,她就帶著鋤頭去了地里。那五十畝的地瓜地現(xiàn)在空著,正好讓她拿來培育椰種了。
趁著沒人的時候,她偷偷把放在空間里的椰子移了出來,然后在土地上挖了淺坑,把椰子埋進(jìn)去,再覆蓋上土壤。
她一個人在地里忙活,太陽都快落山了,也就種了不到兩畝地,這些沒發(fā)芽的樹苗種完之后,她還要把空間里已經(jīng)長高的樹苗移栽,沒個半個月的功夫,應(yīng)該是種不完的。
“顧家娘子,又種啥呢?”
許舟舟正在埋椰種的時候,身后冷不丁地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她回頭一看,是關(guān)七爺。
“七公,您找我啊?”她客氣但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跟關(guān)七爺打了個招呼。
關(guān)七爺見此,他雙手撐著手里的拐杖,坐在了她的田埂頭上,望著她。
許久之后,他似乎是醞釀好了情緒,才開口沉沉地說道:“顧家娘子啊,你來俺們小漁村也快一年了吧?這一年里頭,俺們...確實做了不少糊涂事兒,俺們對你,是有愧疚的。”
他的話,讓許舟舟愣了一下,她停下手里的活,回頭看著他,不說話。
“只是這一塊地,俺們都為難你好幾回了,水也給你堵了,可你還能種出東西,真是厲害啊!”
“這次,不知道你又種了啥?”關(guān)七爺沖著她笑,臉上帶著羨慕,“你總是種這種俺們沒見過的東西,你是個不錯的。”
他突然這個樣子,讓許舟舟猜不透他到底想干嘛。
是要跟她道歉?還是又來惦記她地里的東西了?
“七公,您有什么話就直說吧,不用繞這么長的彎子。”許舟舟直言道,她受不了別人磨磨蹭蹭的,有話不說清楚。
說著,她放下鋤頭,在地里直接坐了下來,一副打算和他嘮到天黑的樣子。
只見關(guān)七爺嘆了口氣,雙眼失神地不知道看著什么地方,喃喃道:“今年大伙兒地里的莊稼都受了災(zāi),誰都不好過,不知道俺這把老骨頭,能不能熬過明年了......”
許舟舟沉默。
他又接著說:“俺們小漁村啊,過了恁久的苦日子,你來了,俺們才過得好一些,可現(xiàn)在...俺們錯了呀!”
關(guān)七爺?shù)拖骂^,抹著淚,胡言亂語,“俺家那幾個小子啊,去了邊關(guān)三十多年了,咋一個都不回來看俺啊,俺都要去了......”
去邊關(guān)三十多年?
聽到這句話,許舟舟終于正視了這個頑固自大的老頭,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是想聯(lián)合全村人坑她的人,所以她對他的印象并不好。
她只知道,他在村里的號召力不小,也知道他家里,除了他這一個男性之外,其他的都是女人,而且那些女人都是年紀(jì)不小了的。
看著是兒媳婦,但卻不見他的兒子。
現(xiàn)在聽他這么一講,許舟舟突然了解了。
“唉!要說啊,也是俺們活該,咋能合起伙來欺負(fù)你一個外鄉(xiāng)姑娘呢,你也是個命苦的,一個人帶著娃娃,不容易......”
關(guān)七爺?shù)脑挘恢睕]說到重點(diǎn)上,許舟舟見他情緒不太對,就沒有開口說他,只是靜靜地聽著。
“許家閨女,你那地里的糧食,收成了沒啊?”突然,關(guān)七爺抬起頭,一臉認(rèn)真的模樣問她:“要不要俺找?guī)讉€人,去地里給你干活兒去?”
許舟舟愕然,看著他有些疑惑,他為什么又叫她“許家閨女”?而且,她地里的東西早就收了啊!
“七公,您怎么了?”她輕聲問道。
“哦哦、沒啥!”關(guān)七爺好像又突然間明白了一樣,他撐著拐杖,艱難地起身,雙腿顫顫巍巍地抖著。
那只抬起要走上田埂的腿,試了幾下都沒有踩上田埂,許舟舟看著莫名有些心疼,她起身要去扶他的時候,他卻踩上去了。
他佝僂著身子,穿著厚重藍(lán)色大褂衣服的他,現(xiàn)在看著,卻顯得無比瘦小。
許舟舟呆呆地看著他緩緩走進(jìn)夕陽里,直到最后的那一抹陽光落下,她才收回了目光。
她把剛才沒種完的椰種埋上土壤,又用腳踩實。在她起身要回家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村里的方向,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看不到關(guān)七爺?shù)纳碛傲恕?
應(yīng)該是回家吃晚飯了吧!
許舟舟扛著鋤頭,沒有多想,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朝海邊回去了。
太陽一落山,天氣就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