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沃爾,對“舊調(diào)小組”來說,絕對算是一個意外。
雖然蔣白棉和商見曜都做了足夠的偽裝,讓自己看起來像是紅河人,但他們不敢賭沃爾一定認不出來對面這兩人是當初在街上“好人好事”的遺跡獵人。
之前那次,他們也有碰上福卡斯將軍,可雙方并沒有做直接的、正面的接觸,頂多就是眼神有過一點交際,且相隔了不短的距離。
另外,當時有眾多貴族,不乏與福卡斯將軍熟悉的人,蔣白棉、商見曜和龍悅紅只是邊緣地帶微不起眼的三個,根本不會引起對方注意。
現(xiàn)如今,貴族區(qū)域出入口位置,除了兩名“安保人員”,只有“舊調(diào)小組”一行三人,沃爾除非是特別馬虎特別粗心的那種人,否則不可能不打量、不審視他們。
而之前那次遭遇里的種種細節(jié)告訴蔣白棉,沃爾不僅不馬虎、不粗心,反倒細致、認真、有經(jīng)驗,屬于能力相當不錯的一名治安官。
同時,認人也算是大部分治安官都擁有的一種能力。
這讓蔣白棉完全不敢去賭沃爾心思不在這邊,認不出那兩名“陌生”的貴族。
一旦他發(fā)現(xiàn)端倪,指了出來,“舊調(diào)小組”這次的行動就前功盡棄了。
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現(xiàn)在才失敗,退路不是那么穩(wěn)當了。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蔣白棉相信自己等人現(xiàn)在還位于“虛擬世界”,商見曜如果嘗試使用能力,必然會被肯定注意著這邊的那位“心靈走廊”層次覺醒者發(fā)現(xiàn)。
念頭電轉(zhuǎn)間,隨著沃爾望了過來,蔣白棉抬起左手,非常自然地撩了撩耳畔垂下的發(fā)絲。
…………
距離角斗場館較遠的一座樓宇的頂部,已然關(guān)掉手機的白晨將眼睛湊到了“橘子”步槍的瞄準鏡后,觀察著貴族包廂的安檢區(qū)域。
突然,她改換了位置,讓槍口對準了附近街道的一塊金屬立牌。
砰和當?shù)穆曇綦S即回蕩開來,在下午的街區(qū)傳出很遠。
白晨沒有停止,又連續(xù)扣了三槍,驚得來往行人狼狽不堪地各尋躲藏處,嚇得那些車輛或加速或急剎。
…………
貴族包廂的安檢區(qū)域,沃爾剛望向出入口處的那幾個人,就聽見了一道明顯的槍聲。
伴隨槍聲的還有當?shù)膭屿o,從不遠處的街區(qū)傳來。
作為治安官,作為本區(qū)的治安官,作為有背景有能力想不斷提高自身地位的治安官,沃爾的表情立刻就有了變化。
他側(cè)過耳朵,傾聽了起來,沒有錯過后續(xù)的幾聲槍響。
與此同時,沃爾拔出了自己的“紅河”手槍。
“好像出了點事……”這位治安官自語了一句。
他不再試圖和“安保人員”、蔣白棉等人搭話,弄清楚停電的原因直接,轉(zhuǎn)過身體,奔向了自己那臺電能汽車。
他的下屬還在那邊等他。
“最近不太平啊……”商見曜望著被槍擊的那片街區(qū),毫無表演痕跡地感慨了一句。
對此,龍悅紅也是非常驚訝。
他根本沒想到會有槍擊事件發(fā)生。
雖然他從槍響的位置初步判斷這很可能是白晨做的,但完全無法理解,不是太敢相信。
因為這在提前制定的那些預(yù)案中并沒有。
在龍悅紅的認知里,小白就算真要開槍,也是為了掩護自己等人撤離,而不是打莫名其妙的地方。
蔣白棉則在心里長長地舒了口氣。
預(yù)案是防不到這種意外的,她也沒針對類似的事情設(shè)定暗號,關(guān)鍵時刻只能賭一把白晨的頭腦、記憶和反應(yīng)。
她記得自己和商見曜遇上沃爾時,負責遠程監(jiān)控的同樣是白晨,認為這位組員應(yīng)該還記得對方,畢竟“墻”先生的身材令人印象深刻。
然后,蔣白棉用左手撩耳畔發(fā)絲的方式示意白晨采取行動。
至于采取什么樣的行動,這個暗號無法體現(xiàn),只能靠白晨自己下判斷、做決定。
而白晨沒有讓她失望,未魯莽地槍擊沃爾,制造混亂,選擇了聲東擊西,調(diào)虎離山。
好隊友真的能抵半條命啊……蔣白棉無聲感慨間,故作驚懼地對商見曜道,“那我們快走吧,這里不太安全。”
商見曜側(cè)過腦袋,望向那兩名“安保人員”,笑著做起確認:
“我們走了?”
墨綠色眼眸的“安保人員”未做回應(yīng),但沒什么特點的那位點了點頭。
蔣白棉、商見曜、龍悅紅轉(zhuǎn)身走向了停車區(qū)域,步伐比剛才明顯要快上一些。
這是正常的,附近街區(qū)剛發(fā)生了槍擊事件,絕大部分人肯定都急著遠離。
龍悅紅一顆心依舊懸著,覺得還沒到可以放松的時候。
他認為再怎么著也得坐上租來的那輛車,開出最高角斗場所在的這片區(qū)域,才算得上脫離險境!
行走間,他突然聽到后面那兩名“安保人員”的對講機內(nèi)傳出了聲音。
因為距離已較遠,他沒聽清楚說的是什么,但他的身體差點僵硬。
關(guān)鍵時刻的這么一段聲音,讓他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害怕前功盡棄。
這個剎那,龍悅紅恨不得飛奔起來,可那會不打自招,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們又走了幾步,之前那名墨綠色眼眸的“安保人員”突然高聲喊道:
“等一下!”
這……龍悅紅腦海內(nèi)瞬間浮現(xiàn)出了末路狂奔的各種畫面。
蔣白棉的背部肌肉也差點緊繃。
商見曜不慌不忙轉(zhuǎn)過了身體,不是太高興地問道:
“什么事?”
那兩名“安保人員”跑了過來,指著他左手袖子遮住的地方:
“那是什么?”
“盲目之環(huán)”……蔣白棉在心里做出了回答。
她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虛擬世界”的主人在過濾當時衛(wèi)生間內(nèi)那些人的“數(shù)據(jù)”,發(fā)現(xiàn)商見曜左腕處戴著看起來頗為奇怪的飾品。
商見曜微抬下巴,自得笑道:
“一些人的發(fā)絲編織成的,你們應(yīng)該明白我在說什么。”
他毫不掩飾地拉起袖子,展示出那件黑色頭發(fā)編織成的飾品。
蔣白棉心中一動,立刻做起配合,哼了一聲:
“總有一天我要燒掉它!”
兩名“安保人員”彼此對視了一眼,由墨綠色眼眸的那位說道:
“給我們看看。”
商見曜不是太情愿地褪下了“盲目之環(huán)”,遞了過去。
兩名“安保人員”分別檢查了一番,在龍悅紅略微加快的心跳里,竟表示這沒什么問題。
然后,缺乏特征的那名“安保人員”拿起對講機,湊到耳邊,聽了幾秒,對商見曜等人道:
“不好意思,你們這次真的可以走了。”
“下次別這樣了。”商見曜抱怨了一句,轉(zhuǎn)過了身體。
直到此時,龍悅紅才明白商見曜為什么如此坦然。
早在處理“宿命珠”時,他就將“盲目之環(huán)”的力量也轉(zhuǎn)移進了心靈世界內(nèi)!
這會冒不小的風險,但和這次行動的重要性相比,還是值得冒一冒的。
所以,商見曜交出的“盲目之環(huán)”確實只是普普通通的發(fā)絲類飾品。
蔣白棉是早就清楚他有做類似處理的,此時順勢有了些聯(lián)想:
其實,“盲目之環(huán)”的能力并不是那么雞肋,至少現(xiàn)在看來,它非常克制“虛擬世界”的主人……只要看不見,不就等于處在幽閉空間內(nèi)嗎?說不定能直接嚇死他……可惜,我們鎖定不了“虛擬世界”主人的位置……
思緒紛呈間,蔣白棉跟著商見曜穿過一輛輛汽車,上了“舊調(diào)小組”租來的那乘。
龍悅紅負責開車。
車輛緩慢啟動,出了停車區(qū)域。
這個過程中,龍悅紅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認真地開著車,等到遠離了最高角斗場,他才稍微松了口氣,只覺背后是密密麻麻的一層冷汗。
他、商見曜和蔣白棉都沒有完全放松,因為他們還得做些事情,以確認真正脫離了“虛擬世界”。
就在這時,龍悅紅目光一掃間,似乎看見了某道熟悉的身影。
他忙側(cè)過頭去,望向相應(yīng)的地方,可入眼處卻空空蕩蕩。
那是一條巷子的入口。
龍悅紅斟酌了幾秒,用紅河語道:
“我好像看見老韓了。”
“最初城”的貴族也是可以認識老韓的,這不存在任何問題。
“哪里?”商見曜一下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