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景熙承平:內固根基與外拓新局
景熙三年,南夏國勢如日中天。新帝慕容瑾承永曜之余烈,內修政理,外拓邦交,將“景熙新政”穩步推進。然而,盛世之下,潛流暗涌。全球化帶來的不僅是財富與繁榮,亦伴隨著前所未有的復雜挑戰。慕容瑾深知,守成之君更需開拓之志與明察之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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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經濟過熱與產業轉型之困
隨著海貿規模空前擴大,東南沿海地區積累了巨額財富,但也出現了“脫實向虛”的苗頭。大量資本涌入航運、票據投機與奢侈品貿易,而關乎國本的農業、基礎手工業以及初生的科技工業,卻因利潤相對微薄而面臨資本流失、后繼乏力的風險。蘇州、杭州等地絲織工坊雖大,但其核心技術改進緩慢,開始面臨海外(如新興的東南亞織造業)的競爭壓力。
一日,戶部呈上奏報,指出:“東南諸省,銀錢充沛,然多用于市舶投機、地產購置,乃至‘以錢生錢’之空轉。泉、廣等地,一船之利可達萬金,而一改進之新式織機,卻乏人問津。長此以往,恐根基動搖。”
景熙帝覽奏,召見新任戶部尚書(原蘇廉已致仕)及南夏科學院院正,詢以對策。院正直言:“陛下,此乃‘產業失衡’之兆。海貿雖利厚,終是無根之木,若無堅實之農工與科技為本,繁華必不能久。昔年永曜先帝設立科學院,意在夯實根基。今當以政策引導資本,回流實業。”
景熙帝深然之,遂頒布《勸工促產令》:
其一,設立“產業引導基金”,由戶部與票號總司共同出資,對投資于農業技術改良、新型工坊、軍工制造、航海儀器研發等領域的民間資本,給予低息貸款乃至部分貼息。
其二,對專注于基礎生產與技術革新的工坊,給予階段性稅收減免,其產品若達“優等”標準,可由市舶司優先采購或推薦外銷。
其三,嚴控市舶交易中的過度投機行為,對短期倒賣船引、囤積居奇者課以重稅。
此令一出,雖初期引起部分海貿巨商不滿,但長遠來看,有效引導了社會資源流向,為南夏的產業升級與科技轉化奠定了基礎。一批專注于機械、冶金、化工的“新工坊”開始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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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全球化下的文化沖突與融合
海貿往來,人員流動頻繁,外來文化與思想如潮水般涌入南夏。廣州、泉州等口岸城市,異域宗教寺廟林立,番商攜家帶口定居者眾,其生活方式、價值觀念與南夏傳統難免齟齬。同時,南夏的儒學、律法、科舉制度亦隨著商船與使節傳播至海外,在東南亞部分地區甚至引發了當地精英階層的效仿與討論。
景熙三年秋,禮部上報:有番商聚居區,因風俗迥異,與本地居民屢生摩擦;亦有海外僧侶傳播教義,其內容與南夏主流價值觀有所抵觸,引發士人議論。更有甚者,南夏輸出之書籍、思想,在部分海外邦國被統治者視為“動搖國本”之物,加以限制。
面對這一“雙向”文化沖擊,景熙帝并未簡單采取禁絕或放任之策。他采納了禮部侍郎,同時也是精通數門外語的青年官員柳文淵(翰林學士柳明遠之子)的建議:
一、于各主要通商口岸設立“番坊管理司”與“文化交流署”。番坊管理司負責協調番商與本地社區關系,依《南夏律》為基礎,兼顧番人習俗處理糾紛,要求番商遵守南夏基本法度。文化交流署則組織翻譯海外經典,同時系統地向海外譯介南夏典籍,旨在促進相互理解,而非單向灌輸。
二、在京師大學堂及廣州、泉州等地官學中,增設“萬國風物”、“海外語言”等選修科目,鼓勵士子了解外部世界,培養具備全球視野的人才。
三、在外交文書中,明確“和而不同”的原則。南夏愿與諸國分享文明成果,亦尊重各國文化傳統,不強行推廣自身制度,但求通商互利,文化交流以自愿、平等為基。
此策既維護了南夏文化主體性與社會穩定,又以開放姿態促進了文明互鑒,使得全球化進程中的文化交往更為健康、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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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海權延伸與遠洋護航挑戰
南夏商船航跡已遠至東非乃至更西之地,海軍護航壓力日增。舊有以近海防御和有限遠洋護航為主的海軍體系,漸感力不從心。且西方(注:此處指故事背景中設定的、類似歷史上大航海時代初期的西方勢力)一些新興海上力量開始出現在印度洋海域,其船堅炮利,行事風格強硬,雖未與南夏直接沖突,卻已帶來潛在威脅。
兵部尚書上書直言:“陛下,今我商船遍及四海,然海軍戰船續航、火力,于遠洋仍顯不足。西洋諸國艦船,多有巨炮,航速亦快。若于萬里之外發生爭端,我水師恐難及時應對,有損國威商利。”
景熙帝深知制海權之于全球化命脈的重要性,毅然決定推動海軍戰略轉型:
一、 組建“遠洋水師”。撥付專款,于泉州、廣州設立大型海軍船廠,借鑒西洋船只優點,并結合南夏自身造船技術,設計建造擁有多層甲板、配備重型火炮、適于長期遠洋航行的新型戰列艦與快速巡洋艦。
二、 建立海外補給與情報網絡。在已通商的東南亞、南亞、東非重要港口,以租借或合作形式,建立南夏海軍專用的補給站、修船所。同時,廣泛招募熟悉海外情勢的通譯、向導,建立軍事情報網,及時掌握各大洋域的動態。
三、 明確“合作與威懾”并舉的原則。繼續與友好國家維護海上同盟,共同打擊海盜。對于新興的、態度不明的西方海上力量,則通過外交渠道接觸,展示南夏海軍的存在與實力,傳遞“和平通商可歡迎,挑釁滋事必反擊”的明確信號。
這一系列舉措,標志著南夏海軍從“沿岸防衛”正式走向“深藍遠洋”,為全球貿易線路的安全提供了更為堅實的武力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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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太子啟蒙與盛世傳承
景熙帝忙于國務之際,亦未忘繼承人之培養。皇子慕容彥時年六歲,聰穎好學。景熙帝親自為其遴選師友,不僅包括當世大儒講授經史,更特意安排了科學院博士講解格物之學,甚至讓精通海貿的官員、曾隨船遠航的商人,以故事形式,向皇子講述海外風土人情與世界大勢。
一日,慕容彥問:“父皇,為何我們要造那么大、裝那么多炮的戰船?太師說,王者應以德服人。”
景熙帝攜子至殿外,遙指東南方,溫言道:“彥兒,德政是根基,如同大樹之根,深扎于土。但若沒有強壯的枝干(指軍力)和繁茂的葉片(指商貿、文化),如何能為樹下之人(指百姓)遮風擋雨?遠方若有豺狼窺視,僅憑仁德之言,可能使其退卻?強大的水師,是為了保護我南夏商旅的平安,確保我南夏與萬國交往時,其‘德’能被傾聽,其‘利’能被尊重。德與力,如鳥之雙翼,缺一不可。”
慕容彥似懂非懂,卻將此言牢記心中。景熙帝此舉,意在培養一位不僅熟諳傳統治國之道,更能理解全球化時代復雜性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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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景熙四年的太廟展望
景熙四年春,景熙帝循例于太廟祭祀。相較于永曜七年那場宣告功績的“告功之誓”,此次祭祀,景熙帝的禱文更側重于反思、前瞻與凝聚共識。
他在列祖列宗神位前,坦然陳述了當前面臨的產業失衡、文化碰撞、海權挑戰等新問題,并闡述了已推行及將要推行的應對之策。他言道:“……孫臣慕容瑾,不敢忘創業之維艱,守成之不易。今承平之世,尤需惕厲。內則固本培元,引導資本歸于實業,鼓勵科技開創未來;外則敦睦邦交,以我之文化融匯萬邦,以我之武備保障通衢。愿列祖列宗庇佑,使南夏不僅享全球化之紅利,更能駕馭全球化之風浪,根基永固,枝葉長青……”
祭祀畢,景熙帝宣布大赦天下,并再次減免部分賦稅,尤其向受產業調整影響的地區及堅持技術革新的工坊傾斜資源。
通過這次太廟祭祀,景熙帝成功地向朝野內外傳達了一個明確信息:景熙時代,是一個在繼承中勇于變革、在繁榮中不忘憂患、致力于讓南夏盛世在全球化浪潮中行穩致遠的時代。
太上皇帝慕容曜于后宮聞之,欣慰地對左右言:“瑾兒已深得為君之要。守成非守舊,開拓需根基。南夏之舟,航向更深闊的海洋,他掌舵,朕無憂矣。”
景熙年間,南夏這艘巨輪,在慕容瑾的駕馭下,開始調整風帆,加固船體,以更加穩健、自信的姿態,駛向充滿機遇與挑戰的未知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