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在歡樂而熱烈的氣氛中繼續著。就在主持人準備采訪下一位隊員時,蒼穹戰隊的隊員們在教練的陪同下,主動走上了舞臺。
他們的出現讓現場瞬間安靜了一瞬。作為敗者,在奪冠隊伍的慶祝時刻主動上臺,需要不小的勇氣。
蒼穹戰隊的隊長吳天走在最前面,臉上帶著一絲未能奪冠的遺憾,但更多的是坦然與尊重。
他接過主持人遞來的備用話筒,目光掃過星火戰隊的眾人,最后落在陸星辰和林月身上,語氣真誠:“恭喜獲得冠軍,頂級職業聯賽見老朋友。”
陸星辰上前一步,和吳天握了握手。兩只手交握的瞬間,都化為了對彼此實力的認可。
“你們也是很可敬的對手,”陸星辰的語氣平靜卻真誠,“今天的比賽很精彩,期待下次交手?!?
吳天笑了笑,忽然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只有陸星辰和林月能聽到:“另外,偷偷告訴你們一個消息,我們俱樂部老板看了今天的比賽,對二位的表現非常欣賞。”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試探,“如果……我是說如果,將來有什么想法,蒼穹的大門,隨時為二位敞開。”
這話幾乎等同于公開的高薪招攬!臺下瞬間響起一片嘩然,粉絲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連主持人都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插曲。
陸星辰的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微微頷首,語氣禮貌卻疏離:“謝謝吳隊和貴俱樂部的厚愛。不過,星火才是我們的家?!?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清晰地傳遞著他的態度。林月站在他身邊,雖然沒有說話,但看向陸星辰的眼神里,充滿了篤定與認同——星火是他們一起拼出來的家,這里有他們的隊友,有他們的夢想,她不會離開。
“既然拒絕了招攬,那慶功宴可不能再拒絕了!”就在這時,蒼穹戰隊的中單明初突然搶過話筒,對著林月眨了眨眼,語氣活潑,“月姐姐,等下一起去團建吃火鍋呀!我們隊長請客,管夠!”
話音剛落,兩邊戰隊的隊員們瞬間歡呼起來,剛才因為招攬帶來的些許尷尬,瞬間被這輕松的邀請化解。陸星辰和吳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采訪結束后,星火戰隊的隊員們抱著獎杯,像抱著稀世珍寶,小心翼翼地走向后臺。獎杯沉甸甸的,壓在臂彎里,卻讓人覺得無比踏實——那是他們用汗水和堅持換來的榮耀。
后臺通道口的燈光稍暗,與舞臺上的璀璨形成鮮明對比。陸星辰放緩腳步,落在隊伍最后,與林月并肩而行。
“剛才在臺上,”他忽然低聲開口,聲音不高,卻在嘈雜的背景音里顯得格外清晰,像一陣輕柔的風,拂過林月的耳畔,“我說的是真心話?!?
林月心頭猛地一跳,抱著獎杯的手臂微微收緊,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瞬間清醒。
他的目光深邃而灼熱,帶著奪冠后的余溫,還有一種更深沉、更溫柔的情緒,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包裹進去?!靶腔鹗俏业募遥彼粗难劬?,一字一句,說得清晰鄭重,“而你,是讓我想留在這個家里,最重要的人?!?
他的話語很輕,卻像一顆石子,在她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比剛才舉起獎杯的那一刻,比漫天金色雨落下的瞬間,更讓她心跳失序,臉頰發燙。
獎杯很沉,但陸星辰的話比這獎杯更沉,更暖,也更讓她心生歡喜。
慶功宴定在了一家以服務和氛圍著稱的連鎖火鍋店。巨大的包間里,兩張長桌拼在一起,中間是翻滾著紅油和菌湯的鴛鴦鍋,熱氣騰騰,香氣四溢。星火戰隊和蒼穹戰隊的人混坐著,氣氛比想象中要融洽。
獎杯被鄭重地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在燈光下流轉著溫潤的光澤。
香檳被“砰”地一聲打開,泡沫四濺,引來一陣歡呼。金剛拿著酒瓶就要往自己杯子里倒,被墨白無情地攔?。骸拔闯赡?,喝果汁?!?
“我心理年齡成熟!”金剛梗著脖子抗議,最后還是悻悻地接過了阿鬼遞來的橙汁。
“我的好月姐姐!你這三年都干什么了呀?”
林月旁邊坐著的是蒼穹戰隊的中單明初眼睛亮晶晶的,從坐下開始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你都不知道你剛走的時候,那老徐還有我們隊長哭的感覺生活沒了,奔頭沒了,希望沒了,還有西北那個小子,被飛狼戰隊花500萬買走轉會…你們在對現在伙食怎么樣?要不讓你們隊長把我買走?”明初看著林月,臉上笑是毫不掩飾。
林月看著他充滿活力的樣子,塵封的記憶被喚醒,忍不住笑了,“你如果還是想之前一樣,喜歡交閃趕路恐怕不太行?!?
“我早就改了,當時要那個教練給我罵慘了?!彼麚狭藫项^,有點不好意思。
氣氛正好,蒼穹戰隊的隊長吳天就坐在明初另一邊。他身材高大,面容冷硬,從進門到現在幾乎沒說過話,只是沉默地涮著一片嫩牛肉,動作一絲不茍。
明初用手肘碰了碰他:“隊長,別光吃啊,說句話嘛?!?
吳天抬起頭,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星火戰隊這邊,準確地說,是落在了陸星辰身上。他放下筷子,語氣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最后一把,龍坑團那個指揮,很果斷。”他頓了頓,像是在組織語言,然后繼續道,“不過,你們前期中路那波防守,視野做得像篩子。如果不是我們打野犯蠢,你們二塔早就沒了?!?
包間里瞬間安靜了一下。這話內容算是夸獎帶點評,但那直白到近乎刻薄的用詞,讓空氣都有些凝滯。
明初一臉“果然如此”的絕望表情,捂住了臉。
陸星辰卻并沒有動怒,他拿起公筷,給林月燙了一片她喜歡的竹蓀,然后才平靜地看向吳天:“嗯,那波視野是我的問題,判斷失誤。你們前期進攻節奏很好,我們壓力很大?!?
他不卑不亢,既承認了不足,也肯定了對手。
吳天似乎對陸星辰的反應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繼續低頭涮肉,仿佛剛才只是完成了一項社交任務。
這時,包廂門被推開,星火戰隊的經紀人王欠欠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穿著專柜買的花襯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此刻臉上帶著運動后的紅暈。
“哎呀抱歉抱歉,堵車堵車!”他一邊說著,目光瞬間就被置物架上的獎杯吸引了。
他快步走過去,像看著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誠地撫摸了一下獎杯冰涼的表面。然后,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他一把將獎杯抱在了懷里,毫無預兆地,“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嗚……五年……老子當了五年經紀人……帶了四個戰隊……”王欠欠的聲音含糊不清,帶著濃重的鼻音,肩膀微微聳動,“最好的成績……是八強……八強??!媽的……都說我是行業冥燈……誰跟我誰倒霉……”
他抬起淚汪汪的臉,鏡片后的眼睛通紅,環視著目瞪口呆的隊員們,最后目光落在陸星辰和林月身上。
“星辰……當初就咱們倆……窮得連網費都要靠你直播打水友賽賺……還有小月月……不,月神!謝謝你……謝謝你肯來我們這破地方……”他又看向金剛、墨白、阿鬼,“還有你們……這幫傻小子……沒人看好我們……沒人……”
他說著說著,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又用力抱緊了獎杯:“可現在!我們是冠軍!老子帶的戰隊!是冠軍!看誰還敢說我是冥燈!嗚哇——!”
原本有些滑稽的畫面,此刻卻讓所有人的眼眶都有些發酸。他們都知道王欠欠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拉贊助陪笑臉,被拒絕,被嘲諷,卻從未放棄過他們任何一個。
金剛第一個走過去,大手用力拍著王欠欠的后背:“欠哥!別哭了!以后咱們拿更多冠軍!”
“對!拿世界冠軍!”墨白也難得地附和,遞過去一盒紙巾。
阿鬼默默地把王欠欠手邊的空酒杯倒滿了飲料。
王欠欠的情緒風暴持續了好幾分鐘,才在眾人的安撫下慢慢平息。他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淚,抱著獎杯不肯撒手,非要放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仿佛怕它長腿跑了。
火鍋繼續,氣氛因為這段插曲反而更加熱絡起來。幾杯飲料(和啤酒)下肚,年輕人之間的隔閡迅速消融。
明初是個閑不住的,又開始活躍氣氛,他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哎,你們知道嗎?雷霆戰隊那個王軒,聽說最近要退役了……”
“太可惜了,還以為他會參加明年的全國聯賽呢!”金剛哼了一聲,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肥牛。
“還有還有,”明初眼睛一轉,看向林月和陸星辰,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月神,Star隊長,你倆現在可是咱們圈里的頂流CP了!今天比賽的時候,臺下全是舉你倆燈牌的!''星辰伴月'',這名兒起得真好!”
林月正在喝果汁,聞言差點嗆到,臉頰瞬間飛上兩朵紅云。
陸星辰表情倒是沒什么變化,只是淡淡地瞥了明天一眼,然后非常自然地用漏勺撈起鍋里剛熟的蝦滑,大部分撥到了林月的碗里,動作行云流水,仿佛做了千百遍。
“多吃點。”他語氣平常。
這個舉動,比任何語言都更有說服力。星火戰隊這邊的人都露出“懂的都懂”的微笑,蒼穹戰隊的人則是一臉“果然如此”的驚嘆。
“看見沒看見沒!”明初激動地拍著桌子,“這還不算實錘?隊長你快看!這默契!”
被點名的吳天隊長,正夾著一片凍豆腐,聞言抬起頭,目光在陸星辰和林月之間掃了一個來回,然后看向自家興奮過度的中單,眉頭微皺:
“你很吵?!彼愂龅?,然后又補充了一句,語氣依舊平淡卻殺傷力十足,“而且,你碗里的鴨腸煮老了,像橡皮筋?!?
明初:“……”他哀嚎一聲,低頭看著自己碗里確實有些縮水的鴨腸,欲哭無淚。
眾人都被這對活寶隊長和隊員逗笑了,包間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笑過之后,吳天卻再次看向陸星辰,這次表情認真了些:“你們下個賽季,有什么打算?”
這話問得直接,也代表了在場很多人的心聲。星火戰隊作為一匹黑馬奪冠,必然會吸引各方的目光,無論是投資、贊助,還是人員變動。
陸星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態度坦誠:“暫時會休整一段時間。隊伍需要沉淀,也需要針對性的加強?!彼麤]有透露更多,但沉穩的語氣讓人信服。
吳天點了點頭,沒再追問,只是舉起了手中的杯子(里面是茶水):“期待下次交手?!?
陸星辰也舉杯與他輕輕一碰:“一定。”
這是一種強者之間的尊重與約定。
聚餐接近尾聲,眾人吃得心滿意足。王欠欠抱著獎杯,已經開始暈乎乎地暢想未來拉贊助的藍圖了。金剛和蒼穹的上單勾肩搭背地討論著哪個英雄對線更惡心。墨白則和蒼穹的輔助交流著眼位心得。
林月起身想去洗手間,走出包間,穿過有些喧鬧的走廊。從洗手間出來,她看到陸星辰正靠在走廊盡頭的窗邊,似乎在等她。
窗外的霓虹燈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
“明天……”他開口,聲音在嘈雜的背景音中顯得格外清晰。
“嗯?”林月走到他身邊,夜風透過窗戶縫隙吹進來,帶著一絲涼意。
“沒什么,”陸星辰看著她,眼底有細碎的光在流動,“只是覺得,能和你一起拿到這個冠軍,很好?!?
他的話語很簡單,沒有華麗的辭藻,卻比任何情話都更動人心弦?;疱伒臒釟?,朋友的歡笑,對手的尊重,以及眼前這個人……這一切,組成了她從未想象過的、圓滿的此刻。
林月仰頭看著他,眉眼彎彎,笑容比窗外的霓虹更璀璨:
“嗯,我也覺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