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文珍到了成都后,代表朝廷宣旨,正式任命高崇文為西川節度使。高崇文非常高興,也想與這個大內總管交好,就從府庫中拿出大筆財物贈送給俱文珍,俱文珍心里樂開了花。
幾個月后,俱文珍返回長安,發現左神策軍的兵權已經被拿走了,但是也無可奈何。李純還專門找他安慰一番,讓他仍然做大內總管,還是宦官的頭領,還給了他一些賞賜,這事也就過去了。
后面,俱文珍越想越不是味,雖然得了一些錢財,但是丟掉了兵權,雖然還是宦官的老大,但是沒有以前威風了。當時自己不在長安,但是其他太監居然也沒有幫自己說話,心里氣憤不已,多次罵其他太監忘恩負義。
平時,俱文珍仗著自己給皇帝立過大功,不把別的太監放在眼里,經常在別的太監擺架子,搞得很多太監對他不服,對他也沒有以前那么言聽計從了。
在寢宮里,李純又回想起在前世的生活,想起以前的家人朋友,內心無限感慨,再想到自己來到唐朝以后,雖然經歷了一些波折,但是總算度過難關,有了一個好的開局。
他又想起了歷史書中關于唐憲宗的記載,此人前期也算是有些作為,干了幾件漂亮事,成功削平了幾個大的藩鎮,但他跟唐玄宗有點類似,前明后暗,前期辦了幾件大事后,后期就開始奢侈昏庸,甚至崇道佞佛,最后為了長生服用金丹而死。
自己不能走他的老路,后面要逐漸開拓自己的道路,畢竟利用一生的時間統一世界不是那么容易的,還有政治、經濟、軍事、科技,都急需發展起來,還要要選賢任能,改革進取,把唐朝徹底振興起來,干出更大的事業。
李純想,登基都一年了,才討平了劉辟,辦了幾件小事,按照這個速度,要到驢年馬月才能有大的突破,當務之急是理清目前的局勢,找到朝廷的下步施政重點,君臣齊心,逐一破解難題,快些把國家富強起來。
第二天,李純召集朝臣在含元殿進行大朝會,討論朝廷的大政方針。朝會仍由俱文珍充當話事人,由他向大臣們傳達圣意,要求眾臣對當前的局勢和施政重點發表看法。
杜黃裳首先出班奏道:
“德宗皇帝以來,藩鎮之亂已經成為我朝的毒瘤,各節度使先后擁兵作亂,朝廷跟地方的節度使發生多次戰爭,損兵折將,生靈涂炭,皇上剛即位就出了劉辟之亂,削藩勢在必行?!?
武元衡出班奏道:
“臣附議杜相之言,當前擁兵割據的藩鎮,是我朝的大患,臣認為應當逐一討平,掃平叛逆,恢復大一統格局?!?
李純則說:
“兩位愛卿言之有理,但是由于藩鎮割據,分走了大量的財力、兵力,削藩所需軍隊錢糧從何而來?”
李絳出班奏道:
“陛下,征兵打仗首先就是需要強大的物質保障,臣建議改革財稅政策,上收財權,擴大稅源,提高朝廷的財政實力”
李純嘉許道:
“李愛卿所言,亦是朕之所想,目前朝廷確實缺錢,戶部要拿出一個財稅改革的方案,改善朝廷的財政情況。”
沒想到戶部尚書李巽卻說:
“目前全國很多藩鎮都不按照規定繳納錢糧,目前朝廷直接控制的地方有限,百姓的負擔比較重,不能加稅,財政改革的事只能徐徐為之?!?
大理寺卿陳達封不干了:
“我看不盡如此,據臣所知,有些豪門權貴隱匿土地、窩藏人口,如果把這一塊挖出來,就可以增加一筆收入?!?
李吉甫也跟著說:
“由于藩鎮之亂,很多百姓逃亡,其中有一部分被豪門大戶藏匿,如果挖出來,確實能增加朝廷的收入?!?
李純大體也知道這個情況,但覺得目前動權貴似乎還不到時機,等到后面再專門籌劃這個事,就說道:
“這個戶部可以先清查,如果確實有藏匿土地和人口的行為,自然要嚴懲不貸,剛才說到削藩,其他人還有沒有好的主意?”
裴垍出班奏道:
“臣以為,削藩勢在必行,但不一定都需要討伐實現,頑固的、勢大的只有成德、盧龍、淮西、魏博、平盧等幾個節度使,其他的大都是墻頭草,只要打擊首惡,其他的定會望風披靡,做到事半功倍?!?
李純點點頭:“裴愛卿所言不錯,從目前來看,應當首先打擊哪幾個藩鎮?”
只見一名年輕帥氣大臣出班奏答,李純定睛一看,此人就是當朝才子元稹。憑著記憶,李純知道,此人在一些書中曾被稱為“渣男圣手”,歷史上元稹少年得志,文才一流,政才卓越,情場得意,當朝有才的美女先后都跟他有過情史。
此人還與當朝大文豪白居易是好朋友,元稹比李純小一歲,算是同齡人,泡妞的事,自己興趣不大,政治上倒是可以好好用他。
元稹還只是一個普通官員,但是一點也不怯場,只見他從容答道:
“微臣以為,平盧節度使李師道、鎮海節度使李锜居心叵測、首鼠兩端,小動作不斷,存割據自立之心,應當首先拔除。”
裴垍接著元稹的話題說:
“李锜這個人,我比較了解,此人志大才疏,自命不凡,卻能力平平,其軍隊戰斗力一般,內部心也不齊,存在隔閡,易于擊破?!?
李純道:“裴愛卿說李锜內部心不齊,存在隔閡,可有依據?”
裴垍繼續說道:
“李锜貪財好色,刻薄寡恩,聚斂的錢財大都據為己有,對待部下比較吝嗇,又多疑,屬下很多官員其實不服他。他如果要謀反,必然有很多人不愿跟隨他,完全可以策反一批人?!?
李純頷首道:
“裴愛卿說的消息很重要,削平藩鎮,要剛柔并濟,靠征討耗費大,破壞也大,如果可以使用計謀,讓他們內部瓦解,確實更妙。裴愛卿,關于李锜之事,你可以先收集一些信息,提前謀劃,等時機成熟再解決此事?!?
裴垍慨然道:“為陛下分憂,乃臣之本分,臣定當殫精竭慮,想盡辦法,把這件事做好。”
李純想換個話題:“藩鎮作為我朝的最大問題,毋庸置疑,其他方面的事,眾位愛卿也好好談談?!?
李絳奏道:“臣以為,我朝還有一大問題,那就是宦官干政的問題,近些年宦官權勢太大,應當進行限制,不然容易禍亂朝政?!?
李純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但是俱文珍就在朝會上,如果自己貿然表態肯定會打草驚蛇、刺激宦官,于是道:
“李愛卿過慮了,目前我朝的宦官們都還不錯,情況沒有那么嚴重,朕會酌情處理。”
杜黃裳和俱文珍關系不錯,連忙打圓場:
“陛下說的對,前朝確實是有些宦官太過分,我朝的宦官總體還算本分,適當限制一下權力就好。”
沒想到李絳犯了倔脾氣,說道:
“宦官之禍不得不防,宦官必須要嚴格限制在宮內,要解除宦官的兵權和干政的權力!”
李純看到俱文珍的臉上已經變色了,明顯是蘊含著怒氣,如果再不打住就可能搞出第二個“甘露之變”,于是佯裝發怒道:
“朕此次登基,宦官出了大力,哪有你說的那些問題?此議不必再提,今天朕請眾位愛卿獻言獻策,重點放在治國興邦上,可以討論一下其他議題?!?
李絳看到李純生氣了,知道多說無益,于是不再言語。
李吉甫出班奏道:“臣長期在地方為官,今年才入朝為官,臣除處理政務外,比較喜歡研究山川地理和人口財稅等數據,先后編了《元和州縣圖志》和《元和國計簿》,可為陛下治理天下、平定藩鎮提供一些依據。”
李純對地理和重要數據也很感興趣,這也不是幾句話就能講清的,就說道:“李愛卿的這兩本書,朕甚感興趣,朕明天上午在宣政殿單獨召見你,再詳談一下。”
經過各位大臣的不斷發言,李純感眾臣對問題的看法與自己大體一致,但是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卻沒有議出什么良策,在朝堂上一直講問題,也沒什么意思,就想結束朝會。
看到大家都不怎么發言了,李純就對俱文珍擺擺手,俱文珍當即明白意思,對眾臣喊道“朝會結束,退朝!”
李純舉行大朝會,一方面是要征集眾臣好的意見和建議,另一方面也是觀察各位大臣的態度。
今天朝會來了很多大臣,但是積極發言的就那么幾個,大部分都是不吭聲,有的官員職低言微還可以理解,但是像鄭余慶、杜佑身居宰相,居然也是沒有任何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