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萬事萬物仿佛都染上了一層渲染的灰白。
酷拉皮卡在橡樹林的鳥鳴聲中蘇醒。
他睜開雙眼,昨夜的殺戮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不過當他坐直身子,原本裹緊的毛毯滑落,冷風拂過時,他終于清醒了許多。
那不是夢,老師和我在雙子橋上解決了一眾黑幫,奪走了火紅眼。
「陰獸」全被老師干掉了。
他往旁邊看去,篝火已經(jīng)熄滅,留下一攤灰黑色的余燼,在不遠處放著一個罐子,罐子里泡著的正是浮動起來的火紅眼。
那會是誰的眼睛呢?
長老的?父親的?母親的?亦或者是派羅的?根本分不清楚。
酷拉皮卡靜靜地與那雙至今仍在驚恐的雙眼對視著,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氣。
他要忍耐,也要冷靜。
老師昨天晚上說的“從今夜開始的狩獵將仍舊是漫長的,不要讓憤怒、無知、傲慢來釋放胸中的野獸,要利用它,融入這降臨的長夜……”。
酷拉皮卡明白這是對他說的。
他回收了第一對火紅眼,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而流失在外的火紅眼還有相當之多,這場“狩獵”注定是“漫長的”。
不能不惜一切代價地燃盡自己,這對于族人而言,是一種辜負。
老師說得對,他現(xiàn)在應該更專注于提升自己的實力,否則像是昨夜那樣的戰(zhàn)場,他能做的事情終究是有限的。
酷拉皮卡抱起裝著火紅眼的罐子,提起了一旁的行李箱。
他身上穿的已經(jīng)不是窟盧塔族的服裝,而是一套頗為合身的黑色西裝,這讓他看起來像是抱著骨灰盒去參加葬禮的青年。
這么做是有原因的。
現(xiàn)在大半個世界的黑幫成員都在尋找他們,昨夜的服飾就不太適合了,于是這對師徒都換上了黑色西裝。
老師的烏鴉獵人黑袍以及他的窟盧塔族服裝都放在了手提箱里,平時就由酷拉皮卡拎著。
此時他不僅需要拎著手提箱,還需要抱著裝了火紅眼的罐子,不過他很愿意做這件事。
他對老師的信任與感激很難言喻,目前只能通過做一些小小的工作,回報老師。
酷拉皮卡在周邊沒有看到老師的身影。
于是他繞過篝火堆,順著不遠處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走了不到二十米,就走到了一道垂落的瀑布前。
水流落下,在半空中就撒成了細密的雨點,輕柔地撫摸著酷拉皮卡的金發(fā)。
老師果然在這里。
杰爾曼洗了一把臉,就站在雨后還有些許泥濘的草地上,望著飛流直下的瀑布,若有所思。
“老師?!笨崂たūе拮?、拎著手提箱,出現(xiàn)在杰爾曼身后,活像一個侍應生,“我們要現(xiàn)在出發(fā)嗎?”
他們昨天晚上轉(zhuǎn)移了相當多個地點,徒步行進了很遠距離,最終在凌晨兩點才在橡樹林里停下歇息。
托這樣謹慎的福,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十老頭的黑幫成員找上門來。
老師如果選擇立即出發(f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急。”杰爾曼轉(zhuǎn)身看向他,“先進行每日的修行?!?
所謂“每日的修行”,對于酷拉皮卡而言,就是「纏絕練發(fā)周隱凝」以及「鎖鏈」的應用。
「纏絕練發(fā)周隱凝」自然不必多說,至于「鎖鏈」,則是特指「無名指追魂鏈」,酷拉皮卡需要修煉到能穩(wěn)定地、持續(xù)地使用它。
“是?!?
酷拉皮卡沒有去質(zhì)疑老師的決定,他將火紅眼罐子、手提箱一一放在草地上,就準備開始修行。
“等等?!苯軤柭鋈淮驍嗔怂苫蟮乜戳诉^來,“在這之前,我要加深你對「氣量」的理解?!?
酷拉皮卡安靜地傾聽著。
老師鄭重其事地說出來的話,都是相當重要的,他也一直受益良多,一路的修行成果也是這么來的。
“「氣量」之下,還有三個概念,分別是「最大氣量」、「潛在氣量」、「顯現(xiàn)氣量」?!?
杰爾曼從行李箱中取出一個透明壺身的水壺,手指關節(jié)彎曲地敲了敲壺身,發(fā)出鐺鐺鐺的聲響。
“你就是這個水壺,這個水壺能裝多少水,就是「最大氣量」?!?
接著,他扭開了水壺蓋子,把水壺伸向了瀑布沖積下形成的湖泊,裝了大半瓶湖水,拿起來給酷拉皮卡看。
“但是,一般情況下,所有念能力者都很難一直保持滿狀態(tài),儲存在‘水壺’里的‘水’,往往都是不滿的,這就是「潛在氣量」。”
最后,杰爾曼拿著水壺,朝著湖面一晃,潑出去了一灘水,它們嘩啦啦地落下,在湖面上蕩起陣陣小小的漣漪。
“同樣的,一般情況下,念能力者都無法或不愿意一次性把身上所有「念氣」釋放出去,而每次‘潑出去的水’,就是「顯現(xiàn)氣量」?!?
“我和你說這些概念,其實并不難理解,伱多多少少都有自身的感悟。我之所以要強調(diào),是因為「念能力」離不開關于‘心’的修行。”
“你對「念能力」各種概念理解得越透徹,你的「念能力」上限也會越高?!?
“心源流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復枯燥乏味的基礎修行,帶著對武道的感恩,在某一個時刻頓悟,完成對‘心’的修行?!?
“而我們也是一樣的,殊途同歸?!?
“在實戰(zhàn)中磨礪自身,在生死極限中判斷與思考,遵守自己的底線與原則,殺該殺的人,求念頭通達。借此,完成對‘心’的修行?!?
“我們絕不是靠憤怒去壓倒對手,而是靠精打細算,必要時,面對無論如何也贏不了的對手,逃跑也是沒有問題的。”
“最重要的是,創(chuàng)造對自己有利的條件?!?
“其實,你現(xiàn)在已擁有了穩(wěn)定使用「無名指追魂鏈」以及其他「鎖鏈」的基礎,你其實已經(jīng)能夠做得到?!?
“只是你對「氣量」的理解還不夠,導致「念氣」流動的不暢,妨礙了它們的成型?!?
酷拉皮卡在思索中聽完老師的指導,腦海中涌現(xiàn)出相當多的念頭。
“我明白了,老師。”
他朝老師點了點頭,然后立即開始修行,爭取抓住那些飛逝的靈感。
而在日上三竿的時候,酷拉皮卡也的確沒有辜負杰爾曼的期望,甚至做得更好。
他的「無名指追魂鏈」變得穩(wěn)定,且相當自然地過渡到下一階段——「束縛中指鏈」的修行。
如今的「束縛中指鏈」當然不是那個只針對「幻影旅團」的狹隘能力,在削減束縛效果的同時,擴張了對更多敵人的打擊面。
酷拉皮卡這時候已經(jīng)明白,他的敵人遠遠不止「幻影旅團」,將自身的「念能力」浪費在一個團伙里,其實是不值得的。
午后,他們兩人才離開橡樹林,朝著群山的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一道身影飛快地竄入到橡樹林的陰影中,停在了那堆燃盡的篝火前。
「申猴」西游低頭看了一陣,又望向那對師徒遠去的方向。
“真是謹慎?!彼兹椎聂W毛,“昨天晚上跟丟了好幾次,如果不是帕利士通給的資源,差點就走錯方向了?!?
“不過他們到底是要去哪里?”
“杰爾曼能消失幾個月不現(xiàn)身,應該是有一到兩個據(jù)點的可能性較高,現(xiàn)在是要回去嗎?”
“如果是回去據(jù)點,反倒是一件好事。如果是另有目的,我難道要一直跟下去?”
“喂喂喂,說到底對方都不是什么善茬,這樣尾隨遲早會被發(fā)覺的?!?
“還是說,真的聽帕利士通的建議,直接與他接觸……”
沉浸在紛繁雜亂的思緒中,西游忽然間感覺到了針刺般的陰寒,他剛想要跳上旁邊的橡樹,卻發(fā)覺為時已晚。
該死——居然來得這么快——我是什么時候被發(fā)現(xiàn)的?!
西游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舉起雙手,并沒有去碰腰間的金箍棒,然后再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杰爾曼舉起的火銃。
杰爾曼冷冷地看著西游。
西游觀察著杰爾曼的表情,抿了抿嘴唇。
他的「念能力」在先發(fā)制人的情況下會占據(jù)極大的優(yōu)勢,現(xiàn)在用出來,也許就能脫離危險,但是他并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昨天晚上?!苯軤柭f,“你大概跟蹤我有一段時間了,從而確認我「圓」的半徑只有30米。”
“之后,我在與「陰獸」的戰(zhàn)斗中重復展露「圓」,你謹慎地確認了很多遍,相當確信這一點,不會錯?!?
“于是,你大著膽子,來到了半徑45米的高處,觀察下方的我與「陰獸」的戰(zhàn)斗?!?
“只是,你沒有預料到,有一瞬間我的「圓」忽然達到了50米,又收縮了回去?!?
原來那時候就暴露了。
西游當時已經(jīng)反應很快地后撤,只是還是讓杰爾曼察覺到了異樣。
我還覺得他是剛剛突破,四周又這么多人,不一定能注意到我,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敏感,果然不應該有僥幸心理的……
西游雙眼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平靜地說:“放心,我不是你的敵人。我是「獵人協(xié)會十二支之一」的「申猴」西游?!?
“關于你「最速一星獵人」的傳聞,我聽得多了,尼特羅會長也很喜歡夸贊你的天賦與才能,我就對你產(chǎn)生了興趣?!?
“昨天晚上我是偶然撞見你與「陰獸」的沖突,想著你或許需要幫助,于是才跟了過去,誰知道你一個人就……”
“西游。”杰爾曼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就省去那些繞來繞去的環(huán)節(jié)吧。我不喜歡麻煩的試探?!?
“我一直在想,昨晚的事情太巧合了,誰會是幕后主使,于是我一直在等,等某個人過來找我,最后等到了你?!?
其實他這樣判斷還有一個更簡單的理由。
他見過一次未來,很清楚一個事實——西游是帕利士通的人,而帕利士通是尼特羅之子比楊德的人。
比楊德在密謀重返黑暗大陸。
西游怔了怔,隨后露出干啞的笑聲。
真是沒辦法……對方的判斷其實并不需要任何證據(jù),而他接下來的回答將決定雙方之后的關系。
“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吧?!蔽饔未瓜铝穗p手,“別拿武器對著我了,杰爾曼。嚴格意義上說,我是你的伙伴。”
從酷拉皮卡追憶篇里的對話得知,酷拉皮卡的母親是明確沒有去過外面世界的,父親好像也不算太了解外面的世界,再加上窟盧塔族只有一百多人,這里設定酷拉皮卡的父母都是窟盧塔族人,但是血緣較遠,沒有近親風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