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蒙山“全球桑林”的晨露剛浸潤阿拉伯沙漠耐鹽蜜桑的枝椏,安第斯山脈寄來的羊駝毛桑絲碎片就已鋪在博物館的展臺上——米白的羊駝毛與淺褐的桑絲交織,邊緣還沾著細碎的高山草屑,像從雪山草甸撿來的舊物。突然,一股裹著高原寒氣的風推開雕花木門,門口站著個穿彩色羊毛披肩的姑娘,粗布鞋上沾著未化的雪,發間別著用駱馬骨雕的太陽飾品,手里捧著個用玉米葉縫的包裹,包裹里的桑苗葉片蜷曲,在寒氣里微微發顫。
“我叫卡米拉,來自秘魯安第斯山脈的克丘亞族村落。”姑娘的西班牙語帶著高原特有的清亮語調,她小心展開玉米葉,露出里面枯瘦的桑苗——桑苗莖稈泛著青灰,葉片上帶著凍斑,根部還纏著幾粒碎石,“我們的桑園快被雪埋了,外婆蘇爾瑪是最后會‘克丘亞羊駝毛桑絲織’的人,她的手被高原風裂得滿是口子,再也捻不動細桑絲;哥哥去利馬的服裝廠打工了,說種桑養繭賺的錢不夠買一袋土豆,再這樣下去,克丘亞族的桑蠶文化就沒了。”
風澈接過那株桑苗,指尖觸到冰涼的樹皮,桑苗根部的碎石順著指縫滑落:“這是……高原低溫加缺氧導致的?”
卡米拉用力點頭,眼眶泛紅:“去年安第斯的雪季長了一個月,最低溫降到-15℃,桑苗凍得葉子全黑了;高原氧氣又少,桑苗長得又慢又弱。外婆說,以前克丘亞的桑園圍著梯田,每到采桑季,女人們都背著羊毛籃去采桑,織出的羊駝毛桑絲織能賣到庫斯科,現在……”她捏了捏包裹里的殘破織物,“這是外婆去年織的,桑絲脆得一折就斷,羊駝毛也掉了毛,游客都嫌不保暖,沒人愿意要。”
阿琳湊過來,輕輕展開那塊織物:織物底色是溫暖的米白與淺褐交織,上面用暗紅、靛藍兩色桑絲織出克丘亞的圖騰——駱馬、梯田和安第斯雪山,邊緣的羊駝毛已經起毛,暗紅色的染料在織物表面暈開,像被雪水沖刷過的痕跡。“這就是克丘亞羊駝毛桑絲織?”她指著圖騰里的細小紋路,“資料里說,這種織法要把桑絲用茜草、靛藍染色,再和羊駝毛按1:2的比例混紡,現在能織出完整雪山圖騰的,恐怕只剩蘇爾瑪奶奶了。”
守苗爺爺蹲下身,把桑苗插進裝著溫水的蠶沙陶盆,指尖捻了點碎石:“安第斯高原的土壤貧瘠,加上低溫缺氧,桑苗很難活。不過這里的駱馬是寶,耐寒耐缺氧,要是和桑苗嫁接,肯定能抗凍;還有高原的藜麥秸稈,粉碎后能改良土壤,還能當燃料,比化學肥好用。”
小石頭已經在石板上畫起了草圖:“低溫加缺氧,得做‘藜麥秸稈保溫層+溫室增氧’系統!用藜麥秸稈鋪在桑苗根部保溫,再建玻璃溫室增加氧氣,比單純蓋草簾管用一倍!”
正說著,博物館的通訊器響了——是來自秘魯庫斯科的高原生態學家費爾南多,他的聲音帶著笑意:“風澈,我在安第斯山脈的馬丘比丘附近,剛找到一本1910年的克丘亞織法圖譜,上面記著羊駝毛處理的秘訣,我跟你們一起去村落!”
三日后,支援隊再次啟程。除了風澈、阿琳、守苗爺爺、小石頭,這次多了兩位專攻安第斯高原生態與傳統工藝的專家:一位是費爾南多,帶著便攜式高原氧氣檢測儀和藜麥秸稈處理設備,曾在玻利維亞高原修復過梯田植被;另一位是來自厄瓜多爾的染料匠人伊莎貝拉,她的行李箱里裝著數十種高原植物染樣本和羊駝毛鞣制材料,包括茜草、靛藍、秘魯樹皮,還有用來固色的蜂蠟。眾人乘坐“絲路號”越野車,經安第斯山脈的盤山公路,向著克丘亞族的梯田村落駛去。
越野車穿行在高原時,卡米拉給大家翻看著外婆的老照片:泛黃的照片里,年輕的蘇爾瑪坐在梯田旁的桑園里,手里握著木質織機的梭子,身后的駱馬在草甸上吃草,女人們背著羊毛籃采摘桑葉,孩子們在梯田邊追逐嬉戲。“外婆說,二十年前,克丘亞的桑園圍著梯田,每到染織季,女人們都去高原上采茜草、挖靛藍,染好的桑絲在陽光下像雪山的霞光一樣亮。”卡米拉指著一張褪色的訂單,“這是我外公當年和西班牙商人的訂單,要織六塊三米長的駱馬圖騰織錦,可惜外公去世后,這門手藝就快斷了。”
費爾南多用氧氣檢測儀分析著卡米拉帶來的土樣,屏幕上跳出一串數據:“土壤有機質含量1.2%,遠低于桑苗生長需要的3%,氧氣濃度只有平原的60%,冬季最低溫-18℃。不過梯田的水源充足,只要做好保溫和增氧,桑苗就能活。”
伊莎貝拉則拿出自己的植物染樣本,攤在越野車的保溫箱上:“茜草染暗紅,靛藍染深藍,秘魯樹皮煮出的汁能讓顏色更持久。我還帶了厄瓜多爾的蜂蠟,染完色后涂一層,能讓桑絲更順滑,還能防雪水。”
越野車抵達克丘亞村落時,卡米拉的哥哥迭戈開著一輛舊拖拉機來接他們。拖拉機行駛在梯田旁的小路上,車輪碾過積雪發出“咯吱”聲,路兩旁的梯田覆著薄雪,偶爾能看到幾株枯萎的桑樹立在梯田邊,樹皮被凍得開裂,葉子掉得只剩光禿禿的枝椏。“去年雪季,桑苗凍死后,又缺氧氣,長得特別慢;外婆每天都去桑園澆水,說桑苗要是死了,克丘亞的染織手藝就斷了。”迭戈的語氣里滿是無奈,“利馬的服裝廠雖然累,但至少能賺夠土豆和玉米的錢,種桑養繭太看天吃飯了。”
半個時辰后,眾人終于見到了克丘亞族的村落——土坯房沿著梯田排列,梯田旁的桑園里,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正坐在織機前,手里拿著羊駝毛卻遲遲不敢下梭,她的手指纏著破舊的麻布,露出的指關節滿是干裂的口子,那就是蘇爾瑪奶奶。她的身旁放著一個未完成的羊駝毛桑絲織,雪山圖騰只織了一半,羊駝毛和桑絲松松垮垮地掛在織機上。
“你們終于來了。”蘇爾瑪放下羊駝毛,握住風澈的手,她的掌心滿是羊毛的痕跡,“我年輕的時候,這桑園能從梯田延伸到草甸,現在只剩這十幾株了。卡米拉說你們能讓桑苗復活,還能教年輕人織錦,是真的嗎?”
風澈點頭,跟著蘇爾瑪走進桑園。腳下的積雪剛化,土壤凍得堅硬,用鏟子挖下去十厘米就碰到凍層,幾株桑苗的根部已經發黑,輕輕一碰就斷,葉片上的凍斑像蜘蛛網。守苗爺爺蹲下身,用小刀切開一株桑苗的莖稈,里面的木質部已經變成淺灰,沒有一點水分:“是典型的凍害加缺氧,得先化凍改良土壤,再種耐寒的桑苗,最后增氧保溫。”
費爾南多立刻打開氧氣檢測儀,在桑園里選了四個檢測點:“我們先用溫水灌溉化凍,再把藜麥秸稈粉碎后鋪在土壤表面,既能改良土壤,又能保溫;同時在桑園旁建玻璃溫室,用增氧機增加氧氣濃度,讓桑苗正常生長。”
當晚,支援隊在村落的土坯房旁召開會議,借著煤油燈的光,制定了“安第斯高原桑蠶復興計劃”,分三步走:
1. 土壤改良與桑苗改良:溫水灌溉化凍,藜麥秸稈+羊糞改良土壤,玻璃溫室+增氧機防低溫缺氧;守苗爺爺將本地高原桑與烏蒙山紫紋蜜桑、駱馬草嫁接,培育“高原抗寒蜜桑”,兼具耐低溫和產絲能力;
2. 羊駝毛桑絲織復興:伊莎貝拉協助蘇爾瑪恢復傳統染織技藝,用秘魯樹皮汁改良染料固色,蜂蠟優化桑絲韌性,加入羊駝毛增強保暖性,改良出“雪山駝絲織”;
3. 桑蠶產業活化:費爾南多聯系南美生態旅游公司與全球高端服飾品牌(如秘魯羊駝毛品牌),將雪山駝絲織推向高端市場;在村落旁建“高原桑蠶技藝中心”,結合安第斯梯田旅游,吸引年輕人回歸。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迭戈就帶著克丘亞族的男人們用溫水灌溉桑園。費爾南多教大家用木桶裝溫水,沿著桑苗根部慢慢澆:“溫水要慢慢澆,讓凍土慢慢化,不能急,不然土壤會開裂。”男人們扛著木桶在梯田邊穿梭,溫水在凍土里融出一個個小水洼,很快,桑園的積雪就化了大半。
守苗爺爺則帶著卡米拉挑選嫁接用的桑枝。他從帶來的烏蒙山紫紋蜜桑枝條里,選出直徑1.1厘米、帶著兩個飽滿芽點的枝條:“本地高原桑耐缺氧但不耐低溫,紫紋蜜桑絲質好,駱馬草耐寒耐缺氧,三者嫁接在一起,既能抗-15℃低溫,又能在低氧環境下生長,還能產出高質量的桑絲。”說著,他用嫁接刀在高原桑的樹干上切出“雙斜切”切口,把紫紋蜜桑和駱馬草的枝條削成對應的斜面,像扣鎖一樣扣在一起,再用浸過蜂蠟的羊毛繩纏繞固定:“蜂蠟能防雪水滲入接口,羊毛繩韌性好,不會被凍斷,讓接口更快愈合。”
伊莎貝拉則跟著蘇爾瑪去高原上采染材。蘇爾瑪提著羊毛籃,伊莎貝拉跟在身后,踩著薄雪向草甸走去:“要采雪下的茜草,凍過的茜草顏色更濃;靛藍要挖根部,里面的染料成分多;秘魯樹皮要剝老樹皮,煮出的汁固色效果最好。”草甸上靜悄悄的,薄雪壓彎了低矮的灌木,偶爾有幾只駱馬從遠處走過。蘇爾瑪彎腰,撥開積雪,撿起幾株暗紅的茜草:“我媽媽教我,采茜草要留根,明年還能再長,克丘亞人不能斷了自然的念想。”
可沒過幾天,新的問題就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襲擊了村落,狂風卷著雪粒,把剛搭建的玻璃溫室吹破了大半,增氧機也被雪埋了。迭戈急得直跺腳:“每年雪季都有暴風雪,以前桑苗被埋過后就會凍死,根本沒辦法!”
風澈看著被吹破的溫室,突然想起費爾南多說過的“石墻+羊毛氈”雙重防護法:“我們可以在溫室周圍砌一道石墻,石墻能擋住大部分風雪,再在溫室玻璃外貼一層羊毛氈,增強保溫效果!”眾人立刻行動起來,男人們去山上搬石頭砌墻,費爾南多則指導大家把羊毛氈貼在溫室玻璃上,用繩子固定:“石墻在低溫下很穩固,羊毛氈能保溫,以后再下暴雪,桑苗也能安全。”
暴風雪剛過,又一場危機襲來——桑苗出現了“缺氧枯萎”。雖然增氧機恢復了工作,但溫室里的氧氣濃度還是不夠,新長出的葉片開始發黃,慢慢枯萎。蘇爾瑪看著枯萎的桑葉,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要是氧氣不夠,桑苗就活不成了,這手藝真的要斷了……”
伊莎貝拉突然想起厄瓜多爾的“薄荷增氧法”:“高原的薄荷草能釋放氧氣,種在溫室里能增加氧氣濃度!我們快去采薄荷草!”眾人立刻去草甸上采薄荷草,小石頭把薄荷草種在溫室的角落,再用溫水澆灌:“薄荷草耐寒,種在溫室里既能增加氧氣,還能驅蟲,桑苗的葉片會慢慢變綠。”
與此同時,阿琳和伊莎貝拉也跟著蘇爾瑪學起了克丘亞羊駝毛桑絲織。每天上午,蘇爾瑪都會坐在溫室旁的織機前,借著溫室的光,手把手地教阿琳“羊駝毛處理法”:“羊駝毛要先放在溫水中泡三天,泡軟后再用木梳梳理,去除雜質,這樣織的時候才不會打結。”她指著木盆里的羊駝毛,“梳理的時候要順著毛的方向,不然會把毛梳斷,織出來的錦就不平整了。”
伊莎貝拉則試著改良傳統染料。她把茜草染液、靛藍染液和秘魯樹皮汁按2:3:1的比例混合,再加入少量蜂蠟:“這樣染出來的顏色既有雪山霞光的暗紅,又有夜空的靛藍,蜂蠟還能讓顏色更持久,洗的時候不會掉色。”她還教阿琳用羊駝毛和桑絲混紡的技巧:“織的時候要把桑絲繞在羊駝毛上,每三厘米打一個結,這樣桑絲就不會被凍脆,織錦也更保暖。”
可第一次織出來的織錦,卻出了問題——染料顏色不均,駱馬圖騰的腿歪歪扭扭,羊駝毛和桑絲的連接處還出現了脫線。卡米拉看著織壞的錦,眼圈紅了:“這樣的錦根本賣不出去,哥哥肯定還是要去利馬……”
蘇爾瑪摸了摸織壞的錦,突然說:“我們可以在染液里加一點土豆汁,土豆汁含糖,能讓染料更好地附著在纖維上;織的時候,要把織機放在溫室里,溫度高,桑絲就不會脆了。”
阿琳立刻按照蘇爾瑪的方法,在染液里加入土豆汁,攪拌均勻后再泡桑絲;織錦時,伊莎貝拉幫著把織機搬進溫室,阿琳用梭子小心地穿引纖維。這次織出來的織錦,染料顏色均勻飽滿,駱馬圖騰的腿筆直修長,羊駝毛和桑絲緊密相連,再也沒有脫線。當阿琳把織錦鋪在羊毛毯上時,蘇爾瑪的眼睛亮了:“這就是我年輕時織的羊駝毛桑絲織!顏色亮,又保暖,在雪地里能穿好幾年都不壞!”
接下來的日子里,阿琳和伊莎貝拉跟著蘇爾瑪改良織法:他們用土豆汁優化染料,用溫室保暖保護桑絲,還把克丘亞的新圖騰——梯田、駱馬、安第斯雪山織進錦里,讓織錦更有高原特色。當他們把第一塊“雪山駝絲織”拿到庫斯科的高端手工品集市上時,立刻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織錦多少錢?我要給巴黎的女兒當圣誕禮物!”一位來自法國的游客舉著歐元喊道,“我在南美旅行了一個月,從沒見過這么有克丘亞特色的織錦!”
一位來自秘魯羊駝毛品牌的采購經理更是當場定下了五百塊的訂單:“我們要把這種織錦用在高端服飾和圍巾上,肯定能吸引更多顧客!”
迭戈看著被搶購的織錦,拉著蘇爾瑪的手說:“外婆,我不去利馬的服裝廠了,我要跟著您學羊駝毛桑絲織和桑苗培育,以后把咱們的桑蠶產業做大,讓克丘亞的文化傳下去!”
產業活化方面也傳來了好消息。費爾南多聯系了南美的四家生態旅游公司,開通了“高原桑蠶體驗線路”,游客可以來村落體驗采桑、染織、梯田耕作,還能購買雪山駝絲織;他還在村落旁建了“高原桑蠶技藝中心”,中心里設置了桑苗培育區、染料制作區、織錦體驗區,每天都有很多克丘亞族的年輕人來學習。
伊莎貝拉則聯合秘魯、玻利維亞的染料匠人,成立了“安第斯染織聯盟”,定期在技藝中心舉辦培訓班,教大家用本地植物制作染料。“以后我們再也不用買外來的染料和纖維了,用安第斯的茜草、靛藍、羊駝毛,就能織出漂亮的錦。”伊莎貝拉拿著一塊剛染好的桑絲,在陽光下晃了晃,暗紅與靛藍交織的絲線泛著柔和的光,像雪山的霞光。
一個月后,安第斯高原的桑園迎來了豐收。守苗爺爺培育的“高原抗寒蜜桑”長得郁郁蔥蔥,桑葉肥厚,帶著淡淡的蜜香,葉片在溫室的保護下舒展,再也不怕低溫和缺氧;蠶寶寶吃了桑葉,吐出的蠶絲既有桑絲的柔滑,又有駱馬草的韌性,被稱為“高原蜜絲”。用這種蠶絲和羊駝毛混紡織成的雪山駝絲織,顏色持久,手感厚實,上面的駱馬、梯田圖騰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澤,很快就成了國際高端服飾市場的搶手貨。
蘇爾瑪的手經過蜂蠟長期護理,干裂的口子漸漸愈合,她決定舉辦一場“克丘亞桑蠶文化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