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簡看到李純這是動怒了,哪敢耽擱,立即抽調一批人員,又從張炬品那里了解一些情況,到秦隴道大規模核查起來。
孟簡在調查中發現,秦隴道各級關于生態保護之事,極為敷衍,甚至還敢貪污挪用朝廷下撥的生態保護資金。
孟簡又順藤摸瓜,查出好幾個貪腐、瀆職的官員,甚至牽扯到許孟容,而且金額不小。
孟簡直接將許孟容和幾個官員拿辦,一起押解到夏原,然后將情況匯報給李純,并提供許孟容貪污、瀆職的證據。
李純想起,十來年前的靈州叛亂事件,許孟容本就有些責任,朝廷最后還是放他一馬,沒想到此人不思悔改,變本加厲,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李純最后下旨,將許孟容等幾個罪行嚴重的官員全部撤職,抄家處理,流放漠州。
后面,樂志翔等人回來后,也報告一些情況,指向一些不作為的官員,李純也先后進行懲處,流放、撤職、降職了一批人,掀起了一場環保風暴。
許孟容撤了,秦隴道巡撫的位置不能一直空著,李純干脆任命張炬品為從三品的秦隴道代理巡撫,核心任務就是在秦隴道大干生態保護事業,給其他各道立一個標桿。
同時,李純下旨,要求各道至少搞兩個以上生態保護區或保留區,如果再有敷衍推諉,許孟容等人就是下場。
李純這一番搞下來,在地方上形成了很大震動,再也不敢把生態保護當小事,都開始按照朝廷的要求,認真落實生態保護工作,建設一批生態保護區、保留區。
張炬品到了秦隴道以后,以抓生態保護工作為突破口,一方面鐵腕施壓,一方面親力親為,親自帶人到子午嶺一帶察訪,并調取水文、植被、人口分布等數據。
張炬品仔細分析后得出結論,子午嶺一帶的降水足以支撐森林綠化需要,之所以弄成現在的樣子,核心就是村民在山上廣種薄收,到處放羊,濫砍亂伐。
導致很多山林地被砍掉改成坡耕地,小樹苗還沒長大,就被羊吃掉葉子,就算長大也是被人盜伐賣錢。
張炬品認為,在子午嶺一帶,必須施行退耕還林政策,把在高山荒坡居住的居民全部遷走,河谷一帶的居民也要適當遷一部分,留下的人要大規模種樹。
張炬品定下方案以后,開始大規模啟動生態移民,他這次比朝廷在太行山那次,更狠更猛,山上的居民全部強制搬遷,不給緩沖的機會。
正好附近有些羌戎族還在外遷,張炬品就將那些條件較好的耕地全部買下來,然后分給山上搬下來的山民,把他們轉移到平原河谷居住。
張炬品還命人在山中劃出界線,界線以內的區域禁耕、禁牧、禁伐,如有違反,一律重判。
凡是留下的村民,只能在界線之外的河谷、平坡等條件尚好的地方種地、放牧,農忙之外,就是上山種樹,按照種植面積和成活率給這些村民進行獎勵。
在子午嶺搞出一些成效,張炬品又轉到六盤山,依然按照子午嶺的套路來,大搞搬遷移民、植樹種草。
張炬品不僅自己帶頭大搞,還經常跑到渭北、渭西一帶的州縣查看,因為那邊都是相對合適植樹種草的地方,但凡有發現大片的荒山禿嶺,就要找地方官的麻煩。
在張炬品的高壓嚴抓下,渭北、渭西一帶的州縣大搞生態移民和植樹種草活動,還在溝壑中修建了很多淤地壩,大片的黃土被植被覆蓋,水土流失的情況逐步改善。
之后,張炬品又到河西一帶,重點抓祁連山的生態保護,這里原是羌戎族的居住地,羌戎族走了以后,就有一些漢人過來想無償侵占這里的牧場。
張炬品根據這里的情況,也劃出了界線,把山上和稀草的地方都圈禁起來,只留下有些低海拔的豐美草甸,允許漢人以較低的價格買下來,用作放牧。
張炬品還與吐蕃都護府聯系,南北同時發力,建成一個完整的祁連山生態保護區,成為雪豹、白唇鹿、豺、藏野驢、金雕、藍馬雞、馬麝等動物的棲息地,達到了國家級生態保護區的標準。
對于河西走廊以北的沙漠地區,張炬品認為那里過于干旱,植樹種草就是白費錢,將里面的少量居民遷出來,建成生態保留區。
張炬品定期都會寫奏書送到朝廷,向皇帝匯報他治理秦隴道的進展和思路,特別是對生態保護的事情講的最多。
李純非常欣賞張炬品這種拼命三郎的性格,大抓大干,雷厲風行,短期內就扭轉了秦隴道的風氣。關鍵是他比較務實,根據各地不同的情況采取植樹、種草、拋荒的策略,與李純的觀念非常接近。
張炬品這么會抓生態保護,讓他呆在秦隴道有點虧了,等政務區三期建成以后,可以讓他擔任環境部尚書一職。
在李純的鞭策下,有些道再也不敢敷衍,各自找到相對合適的區域,又開建一批生態保護區、保留區,讓生態保護工作又有了一些進展。
最后,李純將祁連山保護區也劃歸農水部,這樣朝廷手里就有15個生態保護區、保留區,除京畿道外,其他各道嚴格落實朝廷的規定,各地建成了38個生態保護區、保留區。
這樣,全國就形成了53個生態保護區、保留區,基本涵蓋了全國各個區域的大片山林、草原、荒漠、濕地,初步形成了一個立體的、全方位的生態保護體系。
李純清楚生態保護是一個長期工程,黃土高原要想變綠,至少還要五年的時間,而且生態保護與節能減碳、節約資源要一起抓,才能協同發力,最終見到大成效。
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先打好一個基礎,等過幾年環境部組建后,還要出新的招,把生態保護與可持續發展結合起來。
元和25年7月份,科工部向李純報告,夏原的軍工廠又研發出新的火槍,使用更方便,威力更大。
原來,由于唐朝化學工業開始發展,有人發現雷汞是良好的***,可以作為子彈的底火,于是夏原兵工廠據此設計出彈藥一體的子彈,并制造出了后裝槍。
李純一聽,來了興趣,于是趕到現場去查看,科工部尚書韋貫之還專門讓人拿槍過來展示。
李純一看,感覺有點像漢陽造步槍,子彈則和前世的差不多,火藥裝在銅殼內,前面安上尖錐型彈頭,一次性可以向槍體內裝5發子彈,打一發,拉一次槍栓,可以繼續打下一發。
這樣一來,就不用從前面先裝火藥,再裝彈頭,還要用小桿子捅實,操作方便,射速更快。
韋貫之又現場讓人射擊演示,李純感覺射擊速度和威力都比以前提高,命令科工部大規模生產,裝備給唐軍的20個師和衛尉軍、御林軍。
韋貫之又報告,根據雷汞遇撞易爆的原理,科工部計劃在長安的軍工廠生產新式炮彈,這樣炮彈落地即炸,殺傷效率更高,同步也生產與之配套的新式火炮。
新的槍炮總要命名,李純就將新槍命名為速發槍,新炮命名為雷霆炮,所謂速發槍,跟前世的那種全自動步槍自然沒法相比,但是比以前的燧發槍確實快多了。
按照李純的意見,唐軍裝備速發槍、雷霆炮以后,淘汰下來的燧發槍和舊炮,優先裝備給40個襄夷團,因為他們即將要對蠻人作戰,使用的迫切性更強。
以后,就徹底淘汰掉火繩槍,襄人團和襄夷團全部使用燧發槍,待征服完蠻人地區后,襄夷部隊的火炮也全部回收。襄人團、襄夷團僅配備燧發槍和一些單兵炸彈即可,以平叛、維穩為主,不必再配火炮。
韋貫之按照李純的要求,每新生產出來一批速發槍、雷霆炮后,就逐師裝備,然后把淘汰下來的燧發槍、舊式火炮,送到四個訓練襄夷部隊的基地,但是每個襄夷團只配備十門左右的火炮,僅夠裝備一個連。
到了元和25年,符真路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境內原來的夷人增長到一千萬左右,又遷來了近百萬僚越人,還有七八萬漢人,總的人口已經超過了1100萬。
符真路的人口在各路雖然是較少的,但是卻是各路最富裕的,境內物產豐富,工礦農商等產業均發展興旺。
盡管有兩成的關稅,但是符真路有地利優勢,離國內最近,這里的土地多、水熱條件好、礦產資源豐富、人力成本低、華襄夷關系融洽,全部都集中精力搞經濟。
特別是后面朝廷又放開了紡織業、制衣業、煉油業,符真路如虎添翼,經濟更是蒸蒸日上。
符真路雖然不產棉花,石油也很少,但是可以從西面的幾個路買棉花、買原油,然后搞紡織、制衣、煉油,從增加產品的附加值中賺錢。
朝廷又授予了襄人在夷人地區遠海捕魚的特權,華夷均不得染指,夷人只能用木船在近海捕魚,華人不介入捕魚業,很多僚越人專門組織遠海捕撈船隊,靠賣海產品賺了不少錢。
隆安府已經發展到六十萬人,其中西貢區10萬人,全是夷人,興僚區14萬人,全是襄人,同奈區16萬人,華襄夷三族均有,但是以僚越人居多,四個領共20萬,均是夷人。
從整體上來看隆安府的華襄人數已經和夷人總數差不多,在三個主城區,襄人則占優勢,但是華人占主導地位。
為了吸引襄人,符真路將大量的就業、賺錢機會留給襄人,甚至給了他們獨占遠海捕魚的權力。在符真路的僚越人均比在國內好很多,大陸的僚越人已經全部遷過來,只有流州、瓊州的一些內陸山民還沒遷過來。
經過幾年的經歷,夷人都看清形勢了,再也沒有那種負氣從城市遷到農村的愚蠢之舉了。在城市,特別是大城市,就業機會多,薪水高,都是想辦法進入、留在大城市。
各大城市對夷人管控的依然很嚴,但凡有過犯罪記錄,或者與華襄族群發生沖突的,基本上都會被清理出城市,喪失寶貴的居留權和賺錢機會。
夷人要想進入城市發展,勤勞能干、恭順守法是必須的,還有一個條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要會漢語。
在符真路衙門所在的同奈區,漢語是通用語言,興僚區的襄人也大部分會說漢語,西貢區也有越來越多的的夷人會說漢語。
夷人會說漢語,才能和華襄兩族溝通,這對就業、做生意是一個重要因素,不會說漢語,只能在夷人內部小打小鬧,賺不到大錢。
所以,隆安的夷人家長爭著讓孩子讀漢語學校,不愿進雙語學校,最后符真路干脆在隆安府全面推行漢語教育,讓三區四領的夷人兒童從小就學漢語,盡快讓漢語成為隆安府的通行語言。
平樂公主與馮玉林離開國內時,將其他下人全部辭退,僅留下馮玉林的堂叔父子二人,然后家中的仆人全部雇的是隆安府的僚越人。
這些僚越人地位低一些,更加老實肯干,從不敢亂嚼舌頭,沒了閑言碎語,一家人生活安穩多了。
平樂公主到了符真路以后,又生了個女兒,馮玉林視兩個孩子如己出,對他們很好,一家人其樂融融。